怜兮兮的样子做给谁看?”
“是,老夫人说得是……”李嬷嬷淡淡应着,停顿片刻,又道:“不过方才,老奴无意间瞥见大姑娘抄好的经文,张张用的都是最好的徽宣,估计价格不菲啊。”
老太太听到这里,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嬷嬷,抿了口茶道:“你今儿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干嘛一直替她说好话?”
李嬷嬷忙道:“老奴并不是想要替谁说话,只是把亲眼所见,实话实说地告诉夫人。”
她是管理家事的人,很清楚内院的仆妇丫头们都是什么性子,所以不用多问,也料想得到沈月尘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沈月尘的生母早逝,又不得长辈宠爱,再加上,手上没什么余钱,下人们自然都不会把她当成是一个正经主子来看。虽说,每个月还有月例银子在,但自从二奶奶接管账房之后,听说那边经常故意拖沓,有时甚至还敢私下克扣银子。
李嬷嬷是沈家的老人儿了,位高权重,做事向来讲究公平公正,规矩就是规矩,该是怎么的就是怎么的。沈月尘是沈家的长女,就算再怎么不得宠,也不能总被下人们欺负着,而且,万一被外人知道,添油加醋地传出去,最后丢的还是沈家的脸面。
李嬷嬷看着老太太的神色,继续说道:“看今日的情形,那朱家二夫人似乎很喜欢大姑娘的样子,三天后朱府的花会,夫人要不要带上大姑娘一起去?”
老太太淡淡道:“自然要带着她一起去了,不过,到时候可不能让她像今天这样一身寒酸,再给我丢脸了。”
李嬷嬷点一点头:“老奴回去就派人给大姑娘置办些衣裙和头面送过去,姑娘的底子还不错,打扮之后一定会很标致的。”说到这里,她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听说,这次朱家花会邀请的都是各家的太太小姐,看起来似乎别有深意啊。”
老太太明白她话中所指,“朱家是名门望族,财大势大,和京中不少达官贵人都有交情。若真能和他们结成亲家,对老爷来说可是件好事。”
老太太心里自然也是这样希望的。
“但愿嫦儿和嫤儿能合了她们的意,至于,月尘……她那样晦气的七杀格,有谁敢娶回去?除非是个嫌自己命太长的傻子。”
李嬷嬷闻言,上前一步凑到老太太的耳边,小声耳语道:“前几天,老奴从牙婆那里听说,近来朱家大少奶奶似乎身子不太好,一直卧床不起的样子。”
老太太听罢,随即发问道:“哦?有这样的事?外面还有什么风声吗?”
李嬷嬷微微摇头,“旁的倒是没听说,朱家的下人素来嘴严。”
老太太稍微想了想,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慢慢打听总能打听出来什么的。这件事你多留点心,还有南院那边,你稍微打点一下就好,也别太抬举了她,免得到时候让她抢了嫦儿和嫤儿的风头。”
在她看来,只要沈月尘安分守己,言行举止不给沈家的丢脸就好,至于其他的事,她不愿费心,也懒得多管。
李嬷嬷点一点头,对老太太的嘱咐心里有数。
天色渐暗,热气也慢慢消散下来,窗外偶尔有一小阵清风拂过,带来丝丝凉意。
沈月尘靠坐在挂着青纱帐的架子床上,微微垂着眼帘,似有些疲惫的样子。
虽然,今日在正房那边只是吃饭喝茶说说话而已,也没做什么其他的事情,但她还是感到很累。
吴妈坐在床边,双眼看着已经快要燃到尾巴的细檀香,若有所思道:“老夫人对小姐还是有感情的……以后小姐得了空,也要多像二房的四姑娘五姑娘那样,时常去老夫人那里走动走动,哪怕只是说说话,喝喝茶也是好的。”
她的语气里,颇多感触。
常言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何况,还是自家的血脉至亲,就算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
沈月尘听着吴妈的话,嘴上顺从地应了一声好,却在心里微微叹息。
今日的情形,不过只是一个偶然,实在不值得吴妈这样高兴在意。
待香盘里燃尽最后一节香,沈月尘躺下来准备休息。
吴妈临走时,轻轻地替她将蚊帐掖在被子下面压好,然后,转身熄灭烛台,悄悄退出房去。
今晚,月朗星稀,窗外的月光比平常明亮了很多,屋子随之被蒙上了一层晶莹的清辉。
明明已经累了,却迟迟不能入睡。
沈月尘枕着手臂,静静看着照在地上的月光,神思一阵恍惚,不知为何突然怀念起了以前在静月庵的生活。
那时的日子虽然十分清苦,自己却能够苦中作乐,心静如水,每天学学诗词练练字画,日子过得倒也轻松自在,相比之下现在这样诸事小心又循规蹈矩的压抑生活,她宁愿重回静月庵中继续常伴青灯古佛,清静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