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你今日救的不是我。而是……他们。”
辛夷与他对视一眼,从傅九衢的眼里看到了平和的笑容,仿佛那嗜血的杀气从来不曾存在一般。
她的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寒气。
对啊!
傅九衢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慌乱,是不是早有准备?
~~
汴河岸边烟雾迷茫,一群禁军踩着潮湿的路面在飞快奔走。
曹翊骑马在前,驾的一声,冲上码头。
河面上的喊杀声若远似近,传入耳朵里十分骇人。
岸边挤满了围观的百姓,纷纷朝水面张望。
雨雾掩盖了一切,却掩不住人群的混乱。
“快!救人——”曹翊抬手一挥,然后下马,手按腰刀迎风冲向码头。
禁军行动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便接管了码头和部分船只。
曹翊眉目微蹙,望向雾气腾腾的江面。
方才还喊杀连天的河面上,此刻突然安静下来。
“大人,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那么多暴民冲击官船,从喊打喊杀到寂静如常,会发生什么?
凉风拂面,远水无声。
岸边围观的人,议论不已。
人们都在猜想,是不是官船上的人遭遇了不测。
轰隆隆!
又是一道惊雷落下。
曹翊沉声大喝,“郑六,备船。”
郑六抹一把脸上的雨水,不悦地道:“大人,暴民人数众多,全部都聚于江面,属下带兵前去增援便可,大人不必涉险……”
曹翊猛地掉头,朝他看来。
“你是听不清我的话吗?我让你备船。”
郑六知道曹翊是为了什么,想到那个小娘子,他就替自家大人不值,固执地上前拱手,叩地规劝,“大人。您的安危要紧……”
曹翊手握刀柄,铮的一声拔出腰刀。
“备船!”
郑六抬头,眼眶一红,“是!”
曹翊登上漕船时,浑身已然被雨水湿透。
然而,漕船刚刚离岸,河面的雨雾里便隐隐传来一艘官船的影子。在雨雾的遮掩下,官船仿佛从天边行来,只有一个模糊不清的轮廓,在官船的后面,有无数的小渔船紧紧相随。
透过雨雾,仿佛还能听到喊叫。
曹翊有些焦急,指挥船夫。
“快一点!”
他又冷静地吩咐禁军,“准备作战。”
“是。”禁军齐声大喝,拔刀相向。
近了。
终于近了。
一声嘶吼划破天际,仿佛炸开的烟火。
“冲!”
“船上的人听好了,放下武器,饶尔等一条狗命……”
郑六大声呐喊着,声音突然停下,只有一张错愕的面孔微微仰起。
迎面而来的官船破开雨雾,栏杆边站着抱臂而立的广陵郡王,一张俊美的面容笼在烟雨里,似明似暗,暗金纹的披风袂袂翻飞,一袭孤寒。
他的身边是一群扶刀屹立的高大侍卫,而那些带头挑事的杀手,全部被五花大绑丢在甲板上,像一条条刚刚捕捞上来的大鱼。
官船上没有暴民。
那些丢掉武器的百姓,全都恭顺地回到渔船,跟着官船行来,像是广陵郡王的护卫船……
天空幽冷,细雨如丝。
曹翊眉头紧皱,“郡王?这是怎么回事?”
傅九衢看着围住码头,大批增援的禁军,似笑非笑地望着曹翊:“你们在做什么?”
“……”
“……”
原以为要大开杀戒,没有料到风波已定。
这个画面略略有些尴尬。
傅九衢和曹翊你看我,我看你,许久都没有说话。
直到甲板上突然传来“噗”的一声,孙怀在尖叫。
“小娘子!哎哟,怎么吐血了!”
一条血线突然凌空而起,傅九衢回头,看到辛夷苍白的脸和捂住胸口颤抖不已的小手,当即变了脸色,冲上前去,将人一把搂入怀里……
“小嫂?”
对面漕船上,曹翊如遭雷击,心脏像被人挖了一个窟窿,撕裂般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