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招驸马的事儿,宝儿可知道了?”石太后歪靠到凤椅上,头上的金步摇在她的动作下一晃一荡,在她霜雪般的脸颊上留下明灭的阴影,端的是妩媚动人。
素姑姑侍立一旁,笑道:“长公主殿下该是知道了的。”
石太后又问道:“她什么反应?”
“倒也没见有什么动作……”素姑姑抿嘴笑着,“听说是今早把十七公子送去赵将军那边去了,也不知道跟招驸马这事儿有没有相关。”
把那个玉奴送走了?送去遥远的安北都护府了?
石太后有点意外,稍稍坐直了身体,想了想,叹道:“是啊,这才是正理。哪有把个玉奴终日带在身边的?宝儿年纪轻,贪一回新鲜,如今过了那股劲,给那玉奴个前程,她自己也收收心——不正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素姑姑笑道:“娘娘这下可以放心了,长公主殿下懂事得很呢。”
石太后以手支额,只是垂着眼睛微笑。
同一番消息,在燕灼华身边诸人处的反应却与太后宫中大为不同。
“殿下真要把十七公子送走啊?”丹珠儿站在小花园门口,踮脚往里望,只见燕灼华与十七、安北都护府的丁总兵站在花丛掩映处,也看不真切。
朱玛尔淡淡道:“丁总兵都来了,那还有假?”丁总兵乃是安北都护府的二把手,这次回京述职,不日便要返回北通的。
丹珠儿瞪着朱玛尔,不忿道:“殿下怎么能这样!北通离大都足有数千里,况且北地苦寒,北通以北都是流放犯人的地方了——好端端的,殿下为何要将十七公子送到那么糟糕的地方去?”她噼里啪啦的好似连珠炮,“就算殿下要选驸马,不能将十七公子留在身边了,那送到大都郊外去、送到巴州去、甚至南安……哪里不比北通好呢?”
朱玛尔仍是淡淡的,只说了一句,“北通自有北通的好。”
丹珠儿一噎,她不敢同朱玛尔正面撞上,便小声对绿檀嘀咕,“北通那么好,怎么殿下早不送十七公子去、晚不送十七公子去,偏偏要选驸马了,就把人送了……”
绿檀抿嘴笑着解释,“你呀,就是爱瞎操心。北通有赵将军守着,谁不知道赵将军最疼咱们殿下的,况且那里环境不好,大家更是同心协力,也不重视什么出身,只看能力为人。我看呀,十七公子去了北通,只怕比在大都还要自在些呢……”
丹珠儿闷闷哼了一声,这才不再言语。
含东微笑道:“你们仨去了一趟南安,这斗起嘴来我都插不进了——足见这趟出去值得。”
四婢在小花园入口说说笑笑,里面燕灼华等人的对话却已经接近尾声。
“十七我就托付给丁大人了,烦请您给赵叔叔带句话,也请他多关照一二。我在这里先谢过丁大人了。”燕灼华的目光从十七身上掠过,落在小径旁花丛中的一只宝蓝色鸟儿身上。
丁总兵慌忙摆手,连连道:“殿下言重了。此乃下官之荣幸。”
燕灼华点点头,眼看着那只宝蓝色的鸟儿振翅而起、直上云霄,清脆的鸟鸣声洒过缤纷百花、传向万里碧空。
她不着痕迹地深深吸一口气,终于抬眸向一旁一径沉默的十七看去。
十七笔直地站在一株墨绿色的植株前面,长长的睫毛微微低垂,让人望不见他眼中神色。在那只宝蓝色鸟儿清脆的鸣叫声中,他几乎干裂的紫红色双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残阳如血,为他英俊的侧脸打上冷硬而又陌生的光。
他看起来与曾经的那个十七,完全不同了。
燕灼华心里发潮,她轻而悠长地呼气,让那潮意散尽。明明这天早上,她和他还是相拥而起的;太阳还没落山,却就要说再见了。
就这样送走了十七。
没有不舍的拥抱,没有感人的对白,连一个对视的眼神都没有。
丹珠儿嘀咕道:“殿下的心思可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朱玛尔没有接话,她举步走到独自留在小花园内的燕灼华身边,低声禀告道:“殿下,宋家四公子……未亡。”
燕灼华心神从离别中收回来,她瞳孔微震,似笑似叹,“真是……”
朱玛尔又道:“那日下葬的坟墓里,只有衣冠,不见尸首。奴婢查问了宋家在牢里的奴仆们,打理过竹园的数人作证,竹园里原本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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