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里却透露着他内心的坚定:“家涛,你说的道理我都明白。我倒是想劝你一句:该放弃时就放弃,如果背负的东西太多,你是走不了多远的。这是别人的城市,是城里人的城市,你不能占有,到时候人家就会让你滚回乡下去,这和没有考上大学有什么区别?”
李家涛没有办法回答,也不屑于回答。李家涛知道王彪是想留在城市里,这种想法很正常,哪个从乡下考出来的学生不想留在城里?可有这种想法没错,总该靠真才实学吧!
王彪上的是普通大专,属于定向招生,毕业分配后就必须回去。李家涛上的部属专科,和普通专科还是有很大区别。再说,青年行政学院的牌子挂在那里,毕业分配时候很吃香!
因此,王彪认为李家涛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也让李家涛无话可说。
可李家涛又很为王彪担心,因为王彪和同学之间的关系很不融洽。在上大学后很短的时间内,王彪很快就融入了城市生的圈子,和城市生打成一派,捉弄耍笑侮辱乡下生。更甚的是,王彪的学校发生一次城乡大冲突,一个城市生用酒瓶把一个乡下生的脑袋给砸破了,王彪居然主动替那个城市生背黑锅,挨了一个处分。
李家涛觉得王彪实在傻得可爱,要知道,这样的处分可是要记入档案,跟随王彪一辈子的。就为了这所谓的城乡派别,值得吗?
这年代,在很多大学里都有一种“半诚仁”。所谓的“半诚仁”,大多数是那种来自乡下,一口带土音的普通话,却又特别忌讳别人说他是乡下人的大学生。
而这种“半诚仁”,往往是两面不讨好,城市人瞧不起他,乡下人厌恶他骂他走狗,假洋鬼子。
李家涛很是担心王彪最后落下“半诚仁”的结局,想给他讲“半诚仁”的故事,可又怕伤害王彪的自尊心,最后不了了之!
很快,李家涛已经无暇顾及王彪的事情,因为时代的浪潮即将开始。
这一年,一个流行词是“疲软”。才获得正名的私人企业,不少又重新戴上了“红帽子”,企业家叫它“安全帽”。多年之后,想改回来又产生了产权争议。没人再囤积货物,仓库里滞销产品堆积如山。法院执行债务案件,多只能拿到一些货,企业的银行帐户,一般都是空空荡荡。
理论家们眼睛看着东欧,想着脚下的土地,他们认为最大的风险是“和平演变”。
这一年,苏联散伙了,加盟共和国都宣布读力,戈尔巴乔夫成了没有一寸土地的总统。年底,这个联邦变成邦联,出现了个叫“独联体”的国家组织。老布什与萨达姆打起来;南斯拉夫陷于内战。
防患于未然,理论家开始在国内寻找靶子。影射姓的批评大行其道。王蒙和刘心武的作品都被挂了号。矛盾的是,他们的争议作品一概被作家协会评奖。
改革的钥匙已经插进锁孔里,等着一个关键人物转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