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了半天,芙蓉都快要急死了。顾清尘手缓缓地收回来,面色凝重。老郭头虽然疼得满头是汗,但是他毕竟是吃过这么多年的饭的,一瞧顾清尘的表情,便苦笑着问道:“女婿,是不是我这两条腿以后都没法下田干活了?”
顾清尘看了一眼芙蓉,这才点了点头。芙蓉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低着头,肩膀不断地耸动着。老郭头心里的想法得到了应证,倒是松了一口气,只是还是不甘心地问道:“我以后还能不能走路?”
“爹,您的左边腿骨上了夹板修养一段时间估计是没事的。只是右边的腿,恐怕,以后都不能像之前了。”顾清尘上前去拍了拍芙蓉的肩。
芙蓉蓦地抬起头来:“是骨头全粉碎了吗?”泪光闪闪的她,让顾清尘心里说不出的伤心。顾清尘不忍再说下去了。芙蓉见顾清尘看着自己的目光,心里一寸一寸地灰了下去,拽住顾清尘的胳膊:“不会有性命危险吧?”
顾清尘坚定地握住她的胳膊:“媳妇,岳父也是我的爹,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芙蓉就在里间陪着老郭头,顾清尘出来,却见到那老大夫仍旧坐在堂屋里。那老大夫见了顾清尘,仰了仰下巴:“能耐了啊,翅膀长硬了啊。怎么着,你当初把我的医馆砸了,现在就这么算了吗?哼。”说着,那老大夫鼻子里哼了一声。
顾清尘神情淡然地从药箱里取出了一些药,自去厨房里寻了林氏,让她把三碗药熬成一碗。顾清尘又去寻了一块板子,削平了,就进屋去了。
顾清尘先给老郭头扎了几针,又将药给他两条腿都涂抹均匀后,给他用板子固定好了脚,一层一层地用绷带给他缠好了。老郭头躺在那里,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你们出去吧,我睡一会儿。”
芙蓉知道老郭头心里不痛快,心里虽然担心,但是看到老郭头的模样,仍是退了出来。老大夫见了顾清尘,几根手指在桌上来回地敲:“你砸了我的医馆,就想一走了之吗?”
“是大师兄和二师兄打架,跟我没有关系。那时候我已经走了。”顾清尘冷冷地说道。
老大夫几乎是一下子就跳了起来,随手抄起手边的茶杯就往顾清尘砸来:“你个狗娘养的。劳资收留了你,供你吃住,还教你那么多东西,你就是这么对你师傅的?!”
芙蓉一把推开了顾清尘,那茶杯砸到门框上,哐当一声碎了。顾清尘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吃是我们自己种的菜养的猪和鸡鸭这些,住是我们自己修的房子,我们每个月还要给你一两银子的钱。你根本没教过我,全是让我去采药晒药。我的医术全是师叔教的还有我自己看书学的。你治死了人,居然还要把我推出去顶罪,你这种人不配当我师傅!”
芙蓉一把抢过了桌上摆着的茶碗茶杯,满脸怒气地指着门口:“这是我家,你算什么东西,给我出去!”
“劳资不配当你师傅,你也不撒泡尿看看你是什么样子。穷得没钱交束修,偷人东西的小毛贼,被书院赶了出来,是我好心收留了你。现在你要来给我算帐,我们就告到衙门里头去。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抓不抓你这样一个贼!”说着,老大夫就要往外面走。
顾清尘的手都握成了拳头,整张脸胀得通红,抬起头来,目光似乎要在老大夫的脸上刺出一个洞:“好,要告就告。我倒要看看,草菅人命和随便栽赃,到底他们是听谁的。”
老大夫明显是吓唬顾清尘的。顾家可是有一位秀才的,如果自己去告,还真的占不到什么便宜。老大夫还想说什么,芙蓉已经举起了一旁的扫帚,不断地往他身上扫:“这里怎么扫不干净呢。哥,把这脏东西丢出去。又黑又臭还没点子自觉。”
郭大力之前去请大夫的时候只是看到这医馆离家最近,就把他请了来。听了芙蓉这话,才知道这人不怎么样,怪不得要一两银子的诊金,还要出诊费呢。郭大力一把提起了那老大夫的衣领,三两步把他丢出了门外。芙蓉这才松了一口气。
顾清尘从此后一直沉默着。晚上,林氏接了圆圆过去跟她一起睡,芙蓉和顾清尘两个人独处的时候,顾清尘看着芙蓉的眼睛,非常严肃地说道:“我没偷东西。”
“我知道。”芙蓉取下了头上包头发的头巾,回身来,扑进了他的怀里,“你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如果真的要去告官,我们也不怕他。”
顾清尘久久揽着芙蓉,没有说话:“我是没有束修银子而被赶出来的。当时身无分文,这才投进了那人的医馆里当了一名学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