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澈,“一般而言,挑断手脚筋后,便会永远失去武功,但是我刚刚查过医书,世间有一种鲜为人知的接筋续脉之法,只要药物备齐,精心治疗,便能逐渐恢复武功,少则三月,多则五月,只要我学习了这种医术,便能帮你恢复武功了。”
这一刻,我狂喜不能自已,喜逐颜开,“太好了!”
仿似不忍窥睹某种真相,微弱烛光中,他悄无声息地阖上双目,暗自将我的手握紧几分,“是不是我治好你的伤后,你便会离开我?”
我无言,望着他紧闭的双眼,心中暗潮起伏,他肌肤柔润的触感,自手间隐约传来,却让我莫名地紧张,枕在颌下的左手不自觉地紧攥。
两人的双手紧紧牵绊,近在咫尺的腕间,两对同样的金银铃铛相映生辉。
我们的约定早已结束,唐门非我栖身之处,终是要离开的。
我不想给他任何期盼,不想欺骗他,更不想伤害他,只能选择沉默。
马车碾过林间古道,车厢内寂静无声,咫尺并卧的两人都缄默了言语,手间的牵绊却依旧,笼一袖月光枕清霜,惟有粼粼作响声穿过夜色。
纤手松开,云隐径自起身,自素色包袱中取出一物,霎时间,一种月辉似的莹亮光华,耀过了浅碧的烛华,流转在斗厢之间,潋滟生灿。
云隐跪坐在我身畔,玉手一拂,铺开银色锦带,一排银针跃然于眼底,“你的风寒还没好,我想替你针灸疗伤,把你的手伸过来好么?”
我毫无拘谨地伸出右臂,他意甚踌躇,轻轻撩开我薄如蝉翼的雪袖,一截莲藕似的纤臂宛然在目,在因颠簸而摇曳的荧烛中,泛出莹润光泽。
他怔怔地握着我的右手,面飞红霞,一派腼腆无措。
我无奈叹息,“喂,同学,赶紧吧。”
他回神应声之下,两指自锦带中捻出银针,轻车熟路地一一扎入我右臂的穴位,温润的指尖,若有若无地触碰着我的手臂,引得心神荡漾。
不胜窒闷的气氛,我转移了话锋,“对了,我没在的日子里,霜儿怎样了?”
他手下有条不紊,将银针复又谨小慎微地取出,碧色云袖有如流风拂臂,“她答应过白公子要在唐门等他,无法跟我一起来找你,但是很担忧你的安危,临走时她拜托我一定要找到你,所以,我必须要带你回唐门。”
一闻及“唐门”这个禁忌的字眼,我心下全然不是滋味,当即封缄了言语。
他打开琉璃羊脂瓶,将沁凉的药膏涂抹在臂上深浅不一的划伤上,清澈的眸子,氤氲了别样的黯然,“你放心,不管怎样我也会帮你治好伤,否则便和废去你武功的那人一样自私了,我不想欺骗你,更不想让你不快乐。”
“云隐……”我睇着他被烛光映绿的俊靥,忽而不知该道谢,还是该道歉。
额发在他眼睑上投下暗影,眸中似有千万颜色变幻,木然拾起案上的雪白绷带,轻轻地缠绕在我血痕隐约的皓腕上,瞳中清波,终沉淀为无可奈何,“其实,我并不在乎你有没有武功,我所希望的,只是你在我身边……”
我心中一痛,顿时愧疚如潮澎湃,任由他将我的雪袖缓缓放下。
移影,沉闷的低语,自右侧袭耳而来,轻渺恍若一场忧伤的梦境——
“如果,这是唯一能让你留在我身边的理由,我会尽全力去做……”
紫锦帘幕之外,倚车而坐的沧澜静聆车内言谈,莫可奈何地摇头叹息,目色投向了云霭掩映中,远方高耸入云的山巅,如水的清思蔓延。
看来,她在尘世间,又多了一份,无法割舍的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