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蒙在我的双目之上,眼前随之陷入一片黑暗。
“别怕,不会很痛的,很快就过去了……”
他淡银眼眸中透着阴狠得意的光芒,笑声在石室中回荡不休,震嗦着我的心,犹如一柄尖利的神兵,深深地扎入魂魄,血肉支离,惨痛淋漓。
摇曳的萤爝中,那一泓雪刃缓缓滑向我的皓腕,我拼命挣扎,被紧锁的身躯纹丝不动,莹润的冷汗淋漓了满面,雪靥苍白如霜,血色尽失。
恐慌在一瞬间膨胀到极致,眼前的黑暗吞没了所有意识,崩溃只在一念之间。
透不入一丝光暖的石室,蓦然笼上了阴厉般的残冷。
秋水白练一般的匕首,从手腕脚踝处划入,精准地挑断筋脉,那般鲜血横飞的惨烈,那痛彻心肺的一瞬,以及最后,那阴鸷绝情的神情……
那一刻,一切的业火,俱被尘封在心魂深处。
微雨随冷烟,千幻醉夕颜,檐角珠光续了又断,石室中的血腥鲜明起来。
宛如洁莹的白雪溅上丹砂,又仿若皎月当中陡生阴翳,皓腕上两道细长的血痕,在白璧肌肤上越显狰狞可怖,白靴亦被染上了绯红的血线。
夜雨散华,烛影疏迷,情寄寒月一魄,昏黄了痕迹;
风华挽,霜华逝,前梦尽玉碎,人又换,谁的容颜。
我静默犹如一尊玉雕,只那黑缎遮掩下,一滴浸透万世沧桑的泪珠,悄无声息地坠落,融入沉寂若死的暗夜之中,伤泪空等了谁的寂寞。
觑不见的跟前咫尺际,舒亦枫凝注着我,窗外投入的夜光拂过,更显面具下的俊容莹白剔透,手间一弯雪刃,因着嫣红的血,染上诡谲。
手腕脚踝的惨痛淋漓,已麻木不觉,身体如被抽空了力气,残艳的红,自渗血的肌肤淹流而出,在暗青色的石地上,绽出彼岸花的绚丽绝美。
染血的匕首被扔弃地上,带起清脆的铮鸣宛然,昏暗中,寒光一闪即逝。
舒亦枫倾身贴上前来,薄唇宠溺似地轻啄着我的额头,一片暧昧的柔笑,“原来要真的废了你的武功,你才会听话,看你现在多安静。放心好了,在你的伤痊愈之前,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但是那之后,一切都由不得你了。”
我不再微笑,不再哭泣,生命犹在延续,而灵魂,早已迷失在浑浊的夜里。
他埋下头,青丝蜿蜒垂泻,冰冷的面具触碰着我裸露的肩,语声轻如流湮,“你如今武功尽失,想逃也逃不掉,就乖乖地跟我在一起吧,不要再想别人了,我会为了你变得更强大,让任何人也无法从我手中夺走你……”
眼前仍是黑冥无光,涣散的瞳孔全无纤栗颤动,依旧沉寂如一潭死水,斑斓尘世,在一瞬间失去了色彩,留给我的,只剩下无边的黑暗。
他轻抬着我冰雕玉琢般的脸,玉指抚着我蒙眼的黑绸,一脉脉凉息沁入肌肤,“以后你不用女扮男装辛苦自己了,为了我,做回女人吧,没有了武功,你还有我,我会永远陪伴你,从此以后,你便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他凑过头来,冰凉的气息笼罩住我全身,由额头、脸颊一路轻吻下去,攫住魂牵梦萦的樱唇,浅尝深啜,双手自我腰际徐徐上滑,抚过身躯纤柔的线条,轻轻捉住我被扣石壁上的双手,与我十指相扣,红线绕指千匝。
“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我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你……”
我依旧无动于衷,只能任由黑暗一步,再一步地吞噬着残躯。
两人的身躯亲密地紧贴,他贪婪地攫取着我柔软的唇,不住剥夺我躯体残存的一点温度,不顾我的沉默,他开启我的唇瓣,深入索取着一切。
我静静地倚着石壁,面如死灰,宛如被抽取了灵魂,惟剩华美绝伦的躯壳,又似一个破碎的琉璃娃娃,索莫乏气,长夜漠漠辨不出容颜。
低低的呢喃,自唇齿相交间溢出,掺拌着欲罢不能的痴恋——
“原谅我的自私,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太爱你了……”
陋室中一灯如豆,只有窗外声声滴落的残雨,伴着相拥的两人,无尽沉沦。
惊雷一夜,沉落琼叶千片,阻塞了归乡的阡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