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痛不自禁地抱紧纤柔身躯,按捺下胸中的悲愤欲狂,“你到底想怎样?”
他唇边掠过一道幽深的冷笑,“不用急,等我先打残你再说!”
话音刚落,他伸手在空中虚抓一把,一缕流风生出,将我从地上骤然拔起!
只见他锦袖一挥,我顿被一道千钧之力拉扯,身不由己地撞上巨大的百鸟朝凤瓷瓶,紧随背部一痛,轰然裂响声大作,我摔落在一地碎瓷中,立时又有无数瓷片扎入血肉,一痛未泯,一痛又起,血红在白袍上氤氲开来。
我只觉四肢百骸如同散架一般,无一处不痛,然而诸般痛苦加之于身,却分毫难掩对云隐的愧疚悲痛,只如木偶一般无动于衷,任其施为。
还未待我松口气,即觉身子一轻,又被甩向水墨屏风,摔得浑身散架一般。
无力的闷哼嘶哑,本已潜入混沌的意识又清晰异常,痛苦更加鲜明。
我被不断拔起,又不断摔掼在室内各处,身躯撞击的乒乓作响声,伴随着各种器物砸落碎裂的声音,在静夜中此起彼伏,听来悚然心惊。
长长的一尾青丝,在连绵不断的摔掼中散开,在空中飞扬如墨。
舒亦枫长身而立,烛光映剪影在窗,面具流光溢彩,他怒极反笑,一掌拍在案上,悄无声息地,檀木案瞬间化作齑粉,紫袍因他的盛怒而鼓荡——
“你不是很会逃么,你逃啊!”
“唐门少主又怎样,如今也不过是被我玩弄的玩物!”
“你以为你躲我逃避我就没事了?想摆脱我?做梦!”
“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以后生生世世,你休想逃出我的手心……”
夜色里,血如桃花烂漫盛开,那一缕单薄清瘦的白影,渐渐支离破碎。
再深的痛楚,也无法让我动容分毫,只恍惚望着不断变幻的陆离光影,沉沦。
心中所思所想,惟有那少年纯洁的笑颜,以及,他落入魔爪的那一幕。
在这晦暗的夜里,世间仿佛褪去了色彩,眼前,惟有灰暗的绝望,与满身绽开的鲜血,在这华室内,一滴,一篷,散作漫天飞舞的桃花。
残花碎情衷,悲意却来袭,浮瓣成沙,总余满目的苍茫。
我一生中最大的错误,便是与他相遇……
这一夜落红如雨,谁编织的情网,缚住了谁一生的寂落。
阴冷的怒吼戛然而止,我无力地撞在墙上,随着一幅画卷滑落在地。
我蜷缩地紧抱身躯,瑟瑟骇颤不绝,斑斑红梅沾染衣襟,淹没轻颦,诸般色彩在白袍上漾出片片污迹,夹杂着斑驳血迹,近乎色彩斑斓。
一头柔滑青丝斜斜垂泻在地,唇上的一点绯红,因染上鲜血而映出瑰丽。
红烛芯牵起一缕,那似线的回忆,紧紧地缠绕在孤心。
舒亦枫一脸寒霜,嘴角满满的讥嘲与冷笑,双手负后缓步而来。
我骇然瑟缩在墙角,退无可退,恐惧如潮而生,身体紧张如一根绷紧的琴弦。
一双银纹浅绣的幽紫锦靴顿在眼前,一袭华美的紫袍垂下。
舒亦枫蹲身俯视着我,截玉一般的纤指探出,轻轻撩开我面上的凌乱发丝,熟悉的冰凉指尖拂过我耳廓,桃花眸中,那凝结的水银软化成柔情,“事隔数月,再次尝到痛不欲生的滋味,是不是很怀念西域的那段时日?”
莹白素容浸润在墙角的阴影里,模糊了无色的眉目,烛光映着唇上一抹红润,脉脉淹流,黑眸中的凝然无波逐渐沉敛,化为永无止境的绝望。
冰凉的食指纤纤,抹去我唇边一点殷红,他俯下身,将我半身都浸润在他的阴影中,青丝蜿蜒垂泻在我颈项,有如情人的呢喃,“听话,跟我回去,我不喜欢玩捉迷藏,如果我不开心,会拿你泄愤的,就像今天一样……”
血,妖艳如绝美的曼珠沙华,自全身各处汨汨渗出,浸染了洁净的地面。
强自凝聚起涣散的神识,我咳出一口鲜血,凝定眼前一双阴凉入骨的桃花眸,面色凄冷而苍白,“舒亦枫,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不以为然的冷笑,裹挟着暗夜熏香的暖意,笼罩了整个心神,仿若有着蛊惑人心的魔力,“我会比你想象的更恶魔,放心,回家后有你好受的,我会好好地调教你,让你不敢再乱跑,我的小公主,你可以睡了……”
我只觉腹间乍受一击,顿时百般痛楚交织涌上,遍身惨痛之中,思绪渐渐羽化成灰,终在他决绝阴冷的目色中,不甘而恐惧地,阖上了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