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阻了去路!
面临数十柄刀剑齐指,他优哉回过身来,在门口负袖遥望着我,纤莹的食指勾在唇际,被门外泻入的晨光染出似笑非笑,悠然如有成竹在胸。
他知道,我奈何不了他。
我颓然垂眸,眼睫垂下淡黛的暗影,掩去了千颜百色,“放他走。”
门外众人俱是一惊,管家更是难以置信,“少主……”
我暗抿唇角,心如纸残,“我作为少主命令你们,放他走。”
众人不敢违命,纷纷案兵束甲,从中让开一条道,两名侍从甫一脱身,即侍立在舒亦枫左右。
晨风千载悠悠,消磨人世万般愁,亦拂去了舒亦枫并无笑意的笑光。
他转过身,眼神逐一掠过唐家诸人,桃花眸中一寸阴的诡亮,无端端夺魂摄魄,“我先把他寄放在这里,若是看丢了,别怪我血洗唐门!”
洒下这句骇世危言,他已随侍绝裾而去,将众人的愠怒抛诸脑后。
敢对唐门口出狂言的人,他当真是史无前例!
望着那逐渐被晨光稀释的紫影,紧悬在云端的心,终在这一刻,悄然落地。
云隐收回目色,轻握住我仍自骇颤的柔荑,如初春流泉般清澈透明的眸,蒸氤着斑斓彩光,如轻雾迷蒙,又似幻梦缥缈,“你没事吧,他……”
我淡淡摇首,拾起歪在怀中的锦盒,前尘往事荡悠悠,将愁肠斟满。
舒亦枫送来的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话虽如此,然而好奇心人皆有之,我未有半分踯躅,在锦盒打开的刹那,当下激灵灵一个寒噤,通身寒毛卓竖,失手将锦盒跌坠在地!
盒中电窜出一道流影,一条五尺紫蛇,弹身吐信,恶狠狠地当头向我扑来!
我骇得往后疾缩,云隐亦惊色乍变,只见空中掠过牛毛似的细光,三枚银针齐刷刷打中紫蛇,钉入地上,紫蛇垂死略一挣扎,不复动弹。
而厅门晨光中,汝鄢婵正漫然收回指间银针,黄裾裙末的娉婷溶散了飘花。
我浑身都虚脱下来,他即便走了,却还要将恐惧留给我。
遣散了厅外众人,我并未从地上起身,却是屈腿抱住了身子,歪头轻靠在身畔少年的肩上,疲惫地阖上双目,“云隐,我该怎么办……”
一句怅然浅言,镂刻了半世心酸,随风散作天外飘。
舒亦枫的每次出现,都犹如一场噩梦,夺去了我所有的力量。
我但觉心内始终难宁,宛若有一种暴风雨前的阴霾,沉沉积压在心头之上。
而他方才说的好戏,断不会是空穴来风,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云隐觑着肩畔闭目的少年,数不尽的缱绻幽思,潺荡在柔光浮动的晶眸底。
他从未看见过他这个样子,这样疲惫到,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精神。
他是否太自私,自私地让他替自己担负一切,自私地把他留在身边……
可是,他却无法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