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道松香渺然的流风拂来,但觉腰间一紧,身子一轻,我便被冷流云拦腰扛至道旁小巷中,一身皮革布衣迎风轻扬,却掩不住那冰雪风姿。
待冷流云松开我,我正待开口抱怨,却见慕容清并不言语,目视巷外。
淡紫马车在护卫簇拥下,堪堪停顿巷口河边,隐约暗影,摇曳在侧窗帘幕上,那惊鸿一瞥,却幻化出重重蛊迷的剪影,一种异样的魅惑油然而生。
一个布衣青年疾奔到马车前,于石桥上匍匐埋首,清碧河水映得他金眸熠熠,“西域瘟疫蔓延,都是那个从中原来的驸马的诅咒,望圣主大发慈悲,破除诅咒,让百姓重获健康,我们甘愿做牛做马,永远忠诚地侍奉圣主!”
青年言下越发激昂,愤懑无奈之下,竟将下唇都咬出细细血丝。
“求圣主破除诅咒!”
百姓对着清河对岸的马车叩首再拜,恭谨伏地,各色眼中凝满热切期盼。
水晶垂帘之后,一道妖媚蛊音飘出,“要想破除诅咒,只有一个办法。”
众人闻言皆暗暗惊悚,各自与心间揣测印证,一时噤若寒蝉。
车内之人以扇抵颚,迷人心魂的薄唇,掺拌一缕妖媚浅笑,“既然诅咒由驸马带来,那么只有用他的血来祭献荒神,方能破除诅咒!”
我们三人齐齐一怔,目目相觑间,对这番言论莫名其妙。
怎么又把矛头指向了我?
忽闻耳畔一阵清吟,带出隐忍难发的压抑,回眸但见冷流云手握雪刃,一双星眸,冰冽恰如时光轮回,顾盼生辉间,竟端端的摄人神魂!
百姓喜极而泣,皆道圣主慈悲,纷纷低泣稽首,听来更觉哀恻凄凉。
车帘上暗影浮动,好似车内之人转首顾盼小巷,唬得我浑身寒噤之下,即刻藏入冷流云身后,双手轻拽他的褐色衣袂,唯恐被那人发觉。
这一顾似是有意又无意,那人旋若无其事地回过头,徒留一缕幽魅隔帘飘出。
车轮碾转,淡紫马车调转驶向城门,珠帘碰撞轻响声,若有若无地飘荡在风中,在两列弟子护卫之下,千道感激目光之中,逐渐隐入晨光中。
直至恭送仪仗消隐在视线中,百姓方三三两两散去,一扫先前的颓丧无助,眸中都不约而同地,染上了云销雨霁的欣喜,与破釜沉舟的疯狂。
我幽幽过桥步出巷道,踏在凄惨街道的步履,轻盈如梦。
冥阴教位于播仙镇北郊,自会从王城南方来,我去播仙镇岂不是自投罗网?
为何连那个冥阴教圣主也如此认为,竟还要将我祭神,他在西域百姓中的威望,竟是比鄯善国王还高,他究竟是装神弄鬼,还是另有所图?
此般伟言宣告,不仅朝廷派兵捉拿驸马,所有百姓都不辞辛劳地狩猎。
几日以来,我为寻求解毒之法,于民间明察暗访,欲找出瘟疫源泉,冷流云与慕容清也竭力相助,在市井中多番打听,却毫无蛛丝马迹。
我手持一道医术古卷,细细品读其上正楷,隽秀墨迹在日光中宛然,欲从中寻得与此疫病相似的前例,却在秉烛研读数日之后,仍一无所获。
虽然这场疫病并非由我引起,但我不能视百姓疾痛为无物,只求寻得解毒之法,早日破除千古瘟疫,为求自己清白,更为救百姓脱离苦海。
信手卷起古卷,我顿步抬首,眼前映入巍峨的青砖城墙,其上贴满数百如出一辙的淡墨画像,画中少年轻灵脱俗,别有一种飘渺纯澈的神韵。
我以手托腮,兴味浓厚地指点画像,“嗯,长的不错,是个绝世帅哥,不过画技欠佳,其本人应该比画上更好看,谁这么倒霉被通缉了?!”
正自怔忡入梦,耳畔飘来一道清渺醇音,“四妹,这……不是你吗?”
“哇呀!”我惊异脱口,却在左右观遍整面城墙下,一种隐晦的郁闷,由心内生出,“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被通缉,你们两个没有啊?”
“你还是别管这个了,看看周围吧。”
我转首流盼,却见冷流云面如寒霜,一手指向我身后,顺指回眸望去,那飒然清扬的一眼,有如晴天霹雳当空降下,将我生生石化当场——
只见宽广环街中,一团混沌黑影,正自内城疾涌而出,雪球般在外城愈滚愈大,如水赴壑而来,游心寓目下,竟是无数气势汹汹的百姓官兵!
我始觉自己在西域竟得到如此眷顾,真可谓是受宠若惊!
蓦然回神际,我扔下手中古卷,拽过身畔两人之手,身形如拂风般向一侧狂奔,以每秒十丈之速,轻烟似的奔入道旁巷道中,将人团远抛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