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如梦的朱雀大街,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肃穆卷入,皇都中转眄铁骑如云,浩荡穿梭在大街小巷,惊乱了满街百姓,直是满城风雨满城尘。
那如千百年伫立的城门,在天光日暖下隆隆闭阖,阻隔了城外的万千风景。
我只觉胸中的悲恻凄楚,如冰河破堤般汹涌激荡,仿佛被抽空了全身精魄,在错杂人流中颓然跌坐在地,任是旭日高悬,亦化解不了惨白面色。
为什么,他就是不放过我呢?
第一次,我痛恨帝王的无所不能!
盛景融融的长安城中,京师全数出动,于各处张贴皇榜,通告捉拿林飘飞,并于全城滴水不漏地挨家挨户搜捕,四处只见金戈铁马之象。
冷流云抱起绝望会心的我,足下雷奔云谲,穿过道道四通八达的暗巷,最至一处偏僻幽林中,但见不远处树下,绑着两匹雪白的快马。
冷流云解下马缰,抱着我飞身上马,一手牵着另一白骑,一鞭作响,闪电奔驰而去,清风将他的蓝白衣袂吹拂飘飞,自有一种清冽出尘。
“飘飞,无论如何,这次我不会再丢下你,相信我,我们一定能逃出城!”
我抬眸望着他光洁的下颌,少年莹玉般的俊靥,在林间细碎日华中,恍如泛着隐隐清光一般,双眸顾盼间神光流转,如昔的松香淡淡萦绕鼻间。
我当即凝定心神,自他怀中纵身跃出,稳落于另一马背上,右手控缰策马,目光直视前方,“对,不管怎样,我们也要放手一搏,就算他能掌握天下,掌握一切,但是,他不能掌握我们的命运,我们定能成功逃离!”
齐轨连辔的少年侧眸一瞥,一线欣慰悄然流逝,“我们去哪个城门?”
“西墙北边城门,金光门,出城后直奔西域!”
为了避开满城风雨不透的搜查,我们只得于偏僻处,绕远路来到金光门,然而到此却又陷入新的困境,不由在附近盘桓,转眄已是明月高悬。
两人于城墙下清河边驻马休憩,充盈视野的,是一片绚烂鲜艳的火红,开得璀璨的枫树林中,一片宁谧似水的安静,一簇火堆孜孜高燃。
冷流云将水袋递予我,徐徐往火堆中添柴,“飘飞,你觉得从金光门出去真的可行么?倘若这里比其他城门的守卫更严,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虽然不知是否可行,但这是最捷径的办法,出城之后,去西域的水路与陆路都颇为方便。”我仰首灌下一口清水,将水袋收入包袱中,微理雪白轻袍,“还是这身打扮舒服,那些宫裙穿得我浑身不自在!”
我幽幽环抱双腿,望着面前高窜的点点火苗,在晚风中渊思寂虑。
乍听不远处一片隆隆作响,蹄声风满长空,仿似有千军万马奔腾齐来。
我立即飞身上马,以内力凝聚河中清水,一掌将火苗熄灭,敛容正色道,“我们快走,有很多人正往这里赶来,我们得稍作躲避!”
他亦翻跃马上,持缰迷道,“你怎么知道?”
我扬鞭策马,晚风送一骑踏碎浮霞缱绻,“我失明过十来天,听力练得极佳,比普通人要灵敏,所以才能听出千丈之外的马蹄声。”
二人于林中暗道策马飞奔,举目望去,但见重重树障后,街上一簇簇松明肆虐蔓延,恰似暗夜里鼓吻奋爪的猛兽,在搜寻着它的猎物。
不盈片刻,我倏然勒马停锋,骏马长嘶声在暗夜中鸣动,冷流云闻声亦挽缰驻马,回首流盼,“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停下?”
我轻蹙纤眉,驱马来回踱步,目视八条交叉的林道,心中紊乱不堪,“我们恐怕遇到大麻烦了,好像所有方向都有人围逼而来,进退不得!”
“什么?!”他眉稍惊鸿清扬间,恍若让满林都陷入幽林之中。
我凝听一刻,以手指向西方林道,“我们去那里!”
我猛力一拉马缰,披星戴月地全力策马疾驰,冷流云不言不语地紧随身后,少顷,便听身后千骑马蹄声,有如狂风卷地,呼啸着千重而来。
回首窥探,我又惊得心下一颤,只见另七道上各聚来一条浩浩黑河,竟是数百身着铁甲的禁卫,汹涌着汇成一道,气势汹汹地围追而来!
为首一人黄袍着身,英气逼人,一派指点江山的意气风发。
李盛竟亲自带侍卫追捕!他有必要做到这样么?!
我望向身畔的冷流云,他亦是眉心深蹙,两人互相凝望,眼中满满的希冀,一寸阴宛若残花败落,被林中夜风一拂,顷刻间荡为寒烟。
我越发紧张慌乱,马不停蹄地疾奔,林中红枫似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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