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盛在撑伞太监的随侍下急匆匆行过游廊,踏入承欢殿中,旋将我置于软榻上,然为方便诊治臂上伤口,只能趴伏着身子,榻边围了三个太医。
殿内燃了两排蜜蜡,金炉次第添香兽,袅袅熏香焚散了满殿沉闷。
此时药效已退,左臂的痛楚虽未完全消褪,但与先前相比,已是微不足道,这般由天坠渊的落差,让我瞬间虚脱下来,冷汗早濡湿了棉枕。
李盛不顾雨湿的黄袍,寸步不离地坐在榻沿,眼见我痛苦不堪,一双手颤颤巍巍,欲进又退,实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将一腔抑郁烦躁,都付之对太医的怒喝,“你们马上给朕医好她!要是敢弄痛她,朕就砍了你们!”
众太医唯唯诺诺称是,额上都不由沁出冷汗,围在榻边忙活开来。
满殿里衣香鬓影,众宫女端着各样器物进出不迭,扰乱了整个如晦雨夜。
一番忙活下来,左臂的箭伤已处理妥当,敷过止痛药膏,又以绷带包扎整齐,痛楚几已烟消云散,惟剩若有若无的隐痛,却已无碍行动。
众医又为我诊治失明的双眼,然而察言观色一回,却是一筹莫展。
在李盛威慑的逼视下,众太医齐整跪伏阶下,深深埋首,诚惶诚恐不敢言。
“说,情况到底怎样?!”
“回、回禀圣上,林姑娘乃是中了一种奇毒,此种毒早在数百年前便已失传,当世已无从寻得解法,臣等……无能为力,望皇上恕罪!”
“废物!区区一个毒都解不了,朕留着你有什么用?拉下去砍了!”
我惊得忙起身阻止,却又顿时牵动臂上伤口,痛得黛眉紧绞一起,李盛连忙扶住我,不忍见我如此,当即颔首应允,免去众太医一死。
纵是无计可施,太医们依然精心诊治,为我的双眼外敷了草药,以雪白的绸带蒙在眼上,在脑后系成长长尾带,是以我只能一直阖眼不视。
李盛换过雨湿的龙袍,又命宫女为我换上新裳,旋屏退一干人等,孤坐榻沿。
我侧首趴伏在榻上,任满头青丝泼墨般铺散开来,心自黯然幽凉,“不要随便砍别人的头,会形成习惯的,在你眼里,人命如草芥,但是对每个人来说,生命都是无比宝贵的,所以,不要轻易夺去别人宝贵的东西……”
紫檀木的窗棂被风振得乒乓轻响,窗外泱泱雨洒大地,笼罩了整个繁华如梦的京城,风吹雨打洗尽了尘世铅华,惊乱了一世颠沛流离。
李盛静坐在榻沿,温厚的手轻触着我的侧脸,低沉的嗓音散入殿中,“就算你永远看不见,朕也不会嫌弃你,朕不在乎你变成什么样子。”
他毫无顾及地叙款,仿佛不再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只是一个无奈的男子。
我黯然缄口不言,无法想象,在这深宫的日子,将会是怎样绝望……
不知不觉间,他言辞中透出怒意,如凛凛剑锋,锐不可当,蓦然揪住我华美的衣襟,将我提坐而起,“但是林飘飞,朕待你全心全意,你为何总要逃离朕?竟还将别的男人带进皇宫!你究竟还把不把朕放在眼里?他是你什么人,你把他带进来是要干什么?你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苟且之事?!”
一闻此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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