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近下朝时分,若是朝见使臣,理应在麟德殿,为何会在毬场?
一众进士由传旨太监引领,经太液池南侧东行而去,路上尹筠借与朱潇攀谈,有意无意地接近我,让我不自然地躲至远处,朱潇并不知前晚内情,犹自洒然与之载笑载言,赵凌寒依是不近人情,旁若无人地独行踽踽。
穿过温室殿东侧的碧瓦红墙,即至大明宫最东边的毬场,只见方圆两百丈沙地映日生灿,北面中和殿前的大理石广场上,阶下搭建一座遮阳篷台,帝后双双端坐其中,台前文武群臣与皇亲国戚左右排坐,西侧首排坐着十数个突厥打扮的男子,俱是头戴绒帽,身着裘袍,脚蹬革靴,草原粗犷之风昭然。
众进士随太监至篷台前跪下,李盛漠然扫过伏地众人,目光却不经意地在我身上逗留,骇得我伈伈睍睍俯首,弗敢与之有哪怕一瞬的对眸。
而在东首雅席上,则是尚未回国的高丽使节,正若有所思地笑觑着我。
西首的突厥男子约莫三十来岁,体型精壮,衣着华贵,鹰隼一样的黑眸掠过众进士,抚着浓密的黑须笑道,“这些便是天朝的进士吗?”
李盛谕免礼平身,却并未予赐座,而让进士候在台前,群臣贵胄左右环峙之中,随即目视出言的突厥使臣,“不错,他们都是刚入我朝的进士。”
“听说大唐学子多才多艺,读书的同时还会研习各项运动来强身健体,想必对于击鞠定也十分熟悉,正好可与微臣这帮手下比试一二。”
此言全无征兆,惊得众进士目目相觑,哪料突厥使臣竟会突发这般奇想,然而转瞬又豁然雾解,众人换上的这一身箭衣,不正是为此而备?!
原来他们早便决定此事,所以才让进士们换装,并特意带至毬场来。
击鞠即是现代俗称的打马球,唐初由波斯传入突厥,后又传入中原,参赛者乘马分两队,持杆共击一球,以打入对方球门为胜,唐朝极为盛行。
击鞠当属突厥最盛,往往部落间争权夺势,双方都以来决胜负,既可避免无辜伤亡,又能以此证明实力与凝聚力,不失为决策良法。
众进士六神无主之际,李盛犹泰然处之,一双漆墨般的英目赫烁威煞,“素闻突厥击鞠闻名天下,朕也想见识诸位勇士的风采,同时了解下我朝学子们各方面的才能,那应大使看来,这些学子中选谁对赛最合适?”
突厥使臣电扫一眼,眸中锋芒含而不露,“就让进士前十二名来参赛吧。”
一言决断,哪有进士们回旋的余地,刻下也只得听天由命,任其安排。
然如今与突厥比赛,任谁也不会不谙内情,表面虽是运动切磋,更深处则是中央与地方某方面的实力比拼,若我方挫败也无可厚非,因他们本是击鞠高手,而天朝学子却只作闲暇娱乐,但若胜出,却是为我朝争了极大荣光。
即便争胜之心人人有之,但无伦从熟练度抑或队员间的配合度,他们定胜过我们这帮散人十倍有余,若要取胜,非止是无稽之谈所能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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