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下我只得唯命是从,众官嫉妒使然而变本加厉,我又重蹈昨日之覆辙,核算统计巨账之外,又兼四处奔波传递,整个晨间卒卒鲜暇。
午间在学士院用膳过后,我即开始下午的奔波,正抱着一摞书册沿旋阶而上,忽闻二层北面有窸窣细语,却是户部尚书与账库主管攀谈。
二层账库虽大,却只有二人看管,一主管一副手,此时副手却不知所踪。
主管乃是个灰发威严中年,沧颜上难色正浓,“刘副官暂时回家探亲,眼下账库只有我一人看管,我若随大人走了,这里该如何是好?”
尚书微一沉吟,忽将目色睇向了我之所在,顺理成章地道,“林状元过来。”
我依言行到这边来,尚书将目光锁定我,眉头攒着秋光般睿智沉敛的沧桑,“林状元,贾大人要随我出去一趟,这里暂由你来看管。”
尚书之命,哪敢不从,虽是临时委命,却让我奔波的步伐难得消停,但为不虚度光阴,我便将自己工作带至账库,不失为一箭双雕之策。
孑身独守偌大账库,在西北墙边临窗而作,日光温柔铺泻在案上,窗外秋蝉伶仃的啼鸣声声潜入,将广室如水的寂寥,都付与秋风渡梦。
账库的书架以雕花红木制成,宽高俱为一丈,分十列三十排,书架两两之间隔六尺宽走道,一条条走道横纵交织,使得账库四通八达。
我浑不觉自己已人神共愤,即便无户部诸官的侵扰,亦有他人不肯罢休。
临案撰写之余,鱼贯有人前来取还财政资料,我的工作便是将情况记录在案,何时何部何人所取或所还何书,即与现代图书馆员的工作一般。
“哟,林状元怎么做起这种工作来了,还以为户部尚书大人多赏识你呢!”
循声抬首顾去,却见案前立着两进士,与我毫无二致的素白圆领襕衫,各手执一卷泛黄书册,居高临下的轻蔑之色,宛若寂夜观火般昭彰。
对二人谑笑不予置喙,我左手翻出账库记录册,右手执笔悬在空白上方,顾自低眸凝神,言简意赅地淡淡道,“部门,姓名,书名。”
不忿于我心无旁骛之态,二人近乎咬牙切齿地答言,我按例详尽书毕,复埋首自己的账簿中,“书自己放到对应的地方,不送。”
二人愤然瞋视下,即穿入旗布星峙的书架间,一面偷窥我一面交头接耳,随即似乎议定什么,一人归书后离开,另一人仍在走道间逡巡。
晷漏之顷,忽闻一迭踏的步声由旋阶上绵延而至,竟是先前那进士去而复返,领着十来白衫幞头的进士,大张旗鼓地分散入走道各处。
我心中隐觉不妙,当下弃笔前去查看,前足方踏入两书架间,恰逢一支毛笔迎面飞来,我信手夺在掌中,却见前方一进士扬声大喧——
“大家快躲啊,林状元追来了!”
霎时众人犹如炸开锅的蚂蚁,四下蔓开一串串步声,随即只见一头抛出一本书册,我心下一骇,一步凌波飞燕,纵掠而去,当空捉住书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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