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二人相对。
正自手足无措,却见沧澜玉袍一荡,竟自榻上站起身来,旋将我轻轻抱起,即又坐回榻沿,却将我小心翼翼地横放在了他双腿之上!
这一举于他施来如此自然,却教我瞬间轰去魂魄,当即慌乱地挣动身子,欲从他腿上脱出,却被他轻柔而不容置疑地按捺住双肩,耳际传入他柔暖的嗓音,“不要动,好不容易包扎好的伤口,不然又要裂开了。”
闻言一愣,我悻悻垂下头来,全然不知所措,柔滑的青丝倾泻满身,此般近在咫尺的暧昧距离,只教我越发心慌缭乱,双颊已是滚烫如火。
沧澜却殊无异色,左手柔柔地拥着我,右手拾起桌上的玉箸,染清秋眸色温润,静静地倾注在我面上,“想吃什么菜,我来给你夹。”
我僵硬地坐在他腿上,全身无不是紧张到极处,哪还有心顾菜肴,只埋首作缄默状,即便隔着溶溶水波,颊边似乎仍能觉到他温暖的呼吸。
“你不说,那我就自作主张了。”
他就近夹了一块糖醋鸡丁,缓缓递至我嘴边,杏眸濛濛含笑,一字一句若伴着和煦暖风诉出,“若是不讨厌的话,将就着吃吧……”
在那如沐春风的笑韵中,恍若奇迹一般,我竟全无抗拒之意,温顺地张口含入他递来的鸡丁,细嚼慢咽起来,却是食不遑味,心事袅袅。
自从童年以后,还从未有人喂我吃饭过,要是让人知道,岂不笑掉大牙?!
他不紧不慢地喂我饭菜,一举一动轻柔如许,恍若带着世间最深的温柔,整个人便如淡泊清雅的纯白兰花,将人的心灵也熏染得不染凡尘。
我就着他指间玉箸安静进食,自始至终不敢看他一眼,只脉脉垂眸凝盯着自己的双膝,三千烦恼丝,一丝胜一丝,丝丝乱绪缠绕心田。
无伦何时,发生何事,一如既往对我好的,也只有沧澜了吧……
桂殿兰宫之中,一种旖旎的气氛油然而生,隐有曲音骀荡在万顷海波里,更唱一曲天乐盈袖,拂过榻上拥坐的两人,拂过这场荏苒蹉跎的幻梦。
待得满桌佳肴一点点下肚,最终所剩无几,沧澜复睇向我低垂的侧脸,淡笑若绵软的云絮,“吃饱了没?若是不够,我再叫他们去做。”
我默默臻首,只如一个犯错的孩童,全无以往半点慷慨挥洒谈吐。
他将玉箸轻置桌上,随即拥我入怀,捧过我的脑袋靠在他颈边,一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头,眉尖轻愁一点唤醒了眷恋,长叹息意难平,“丫头,真是让人头疼的丫头,总是不会照顾自己,要让我怎么操心才肯罢休……”
一缕水波过,剪弯了轮月水影,剪散了不归彩云,剪淡了他轻远模糊的叹息。
我任由他拥着,宴宁地依靠在他怀中,思绪被记忆搁浅,过往如云烟飘散。
他的怀抱,好温暖……
醉眼乱俗世春秋,流光往,谁记谁眉间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