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细细端详他轮廓分明的面目,一寸寸从额际瞧到下颌,不放过每一分细节,终是对此面孔全无一星半点的印象,自是不知他何出此言。
激动过甚之间,他又掩口虚咳起来,我忙不迭伸手相扶,轻抚着他的后背,却见他微一摊手,宽大的手掌之上,赫然是一抹嫣红的血晕!
这飒然一眼,瞬息惊破了我满面迷茫!
我就地跪坐在他身畔,慌不迭掏出一块白绢,轻手为他擦拭唇角血丝。
在我忧急的眸色中,他却似浑不在意,眼中浸透着慈祥的笑光,“姑娘可还记得,数月前在杭州,你奉令师之命前来给我送信……”
此言一出,我登时旷若发蒙,惊愕不能自已,“你、你是武林盟主?!”
犹记得我在大唐初次苏醒,便是在那场圣天教与连云山庄的争斗中,那次正是为给武林盟主送信而去,只是我刚好醒于送信之后,是以并无记忆。
“姑娘可想起来了?”
“可是你当时不是带着破晓天书逃走了么?怎么会被魔教抓到这里?”
“我当时携一卷刚找到的天书离开,但是没逃多远就遇到了魔教教主,我不是他的对手,被他抓来关在这里,就是为了逼问出破晓天书的下落,这里只有魔教教主才能进来,除了他,你是我在这里见过的唯一一人。”
他被关在这里这么久,岂不一直都受着非人的折磨?!
我但觉悲愤填膺,不能自已,“老伯你别怕,我现在就救你出去。”
我抽出银镯中的钢丝,正要解开他手脚上的锁链,却被他陡然攥住手腕,有气无力地摇摇头,“我知道自己的情况,姑娘不必白费力气了。”
“可是……”
他目光恍惚不定,游移着投向了壁上微闪的烛火,好似心中蕴藏无穷事,那一点烛光摇曳不定,映着他两鬓点点暗灰,更显萧瑟寂寥。
“姑娘若是想帮我,我只有一事相求。”
我心中之痛一闪而逝,几番斟酌下,终一咬牙,抬目正对那火光晕染下肃意满覆的苍颜,“老伯请说,若是我能做到,定当义不容辞。”
他眼角皱纹越发深刻,侃侃訚訚道来,“我当时遇到大魔头时,为免天书落到魔教手中,便将它藏了起来,这几月被大魔头严刑逼供,之所以撑着一口气到现在,就是因为不放心天书,现在我把天书藏的地方告诉你……”
得知骇人真相的我惊悚满面,只觉心头似有千斤重担,如影随形。
这间密牢深处隐蔽,初入时但觉闷热,然身临时刻一长,即会觉到浸骨的阴寒,尤其在此天降大任的当头,那寒意便风卷残云地袭遍全身。
老伯复又倚坐在墙角,微笑中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却更添危若朝露之态,“和天书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封信,请姑娘一并将其取出,带给我远在苏州的小儿,他是连云山庄的少主,只要他看了信,就会明白一切。”
我紧握他轻颤不绝的手,略为无措地垂眸,“老伯为什么这么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