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间欲哭无泪,却仍强颜欢笑,“不必介意,我喜欢晚上光着脚。”
我哪有多余的手去穿鞋,慕容清,你快来救我!
他若有所悟地轻哦一声,复又转身打量起房间来,随即顿足于书架前,负手扫视着架上书目,俊颜上倾注无限仿似梦境的恍然感慨,“看来你还挺用功的,琴棋书画的书都有,也不枉我们三人对你的栽培,不错。”
我悻悻地尾随着他,左臂毫不松懈地挡着胸部,极为艰难地微笑,“全靠三位大哥的栽培,我定当不负所望,将大哥们的技艺发扬光大。”
嘴上虽是应对自如,我心中却一直蹀躞不下,简直度日如年,不知不觉间,颊边已是冷汗涔涔,那晶莹圆润的一颗颗,映得面容越见苍白。
白修自架上抽出一本薄册,意兴阑珊地翻阅起来,一种天然洒脱,辗转于颦笑之间,“你能有这份心就好,日后还要更加勤勉,切勿玩物丧志。”
“是,是,二哥所言极是。”
他漫然翻了数页,又将古籍放回书架,在烛光中翩然回身,眸光不经意地落在我脸上,霎时微愕变色,“咦?你很热吗?怎么出汗了?”
废话!那是冷汗,被你吓的!
我不可抑制地抽了抽嘴角,三下五除二抹去脸上冷汗,不禁一阵干笑,“呃,是啊,我这人天生畏热,时候不早了,二哥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
他转目望向窗外如诗的夜色,两指悠悠捏住下巴,神色之间越见狐疑,“现在很晚吗?你干嘛那么着急赶我出去?莫非……”
我心下陡然缩紧,惶然对上他满目疑色,眼睁睁地看着笑意一分分地在他唇角化开,一双俊目牢牢锁定我,“你有什么秘密不能让我发现?”
我立时摇头如波浪鼓,矢口否认,“没有,绝对没有!”
慕容清啊,你赶快来啊,小妹我要撑不住了!
“没有就好,其实我今日前来,是有事找你。”
他即又负手绕着屋内踱起来,步履声本是轻微缥缈,然每一次轻盈落下,那窸窣的踩踏音,都如擂鼓重重敲打一般,震得我心慌神乱。
“什么事?”
他陡然顿步,回身正视,一缕浅浅笑痕袅一丝仙韵,自唇瓣萦绕开来。
迎着他意味不明的目色,我惶然愣在原处,似嗅到一丝阴谋的况味。
他一手搭在我肩上,黑眸炯炯地看定我,唇边笑意久聚不散,“四弟啊,二哥承认你才华横溢,东瀛语说得那么好,能不能教教二哥?”
“哈?!”我瞠目以视,俨然难以置信,“你就为了这个啊?”
目睹他极为肯定地臻首,我一时哭笑不得,释然长出一口气,“这还不简单吗,我日后教你便是,现在你先回房休息吧。”
“真的?!”
“嗯。”
他激动之色溢于言表,双手蓦然扣住我的双肩,竟情不自禁地一把拥住我,语声掩不住的欢欣,“四弟,你真是太好了!”
这一下突如其来,防不胜防,我硬生生地怔愣当场,全无反应之力!
然而无巧不成书,这一幕,恰巧被跨门而入的慕容清收入眼底!
慕容清一见之下,当即惊在门口,俊靥骇然变色,“二哥,你干什么?!”
那素来忧郁的公子,竟是首次露出如此惊骇之容!
他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前来,不容分说地分开我们二人,举步将我护于身后。
白修见状一怔,惊疑地睇向慕容清,“三弟,你那么激动干嘛?”
慕容清无言以对,目间不免尴尬无措,微一侧身,正瞥见我裸露在外的莹润赤足,脸上倏地一红,又见我左臂挡胸,顿时恍然大悟。
在白修疑惑目色下,慕容清一双如水黑瞳盈盈生波,脉脉倾注在我脸上,笑不清月明如诗,“四弟,夜凉风寒,你早些休息,我和二哥就此告辞了。”
言罢,他便迅疾如电地拽住白修,不顾他的抵死顽抗,硬将他拽拖出门。
白修仍不忘垂死挣扎,一手死死攀在门框上,探头向我望来,目中一片灼灼的期盼,“四弟,你可是答应我了,一定要记得啊!”
目送两人身影渐与夜雾融为一体,我不由啼笑皆非,百般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听雪阁的日子,还真是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