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强颜欢笑:“没有,只是回想了一下当时。想想,这几场婚事,还真是仓促。”
“身在帝皇家,婚姻哪有自由;就算是皇上,也不过选妃时得一见。最可怜的是我们女子,若受宠还好,只怕有些,入了宫连皇上的面还没有见到,就先失了青春白了头。”
后宫深深深几许啊。
若日后,真是李碏当了帝皇,我可能忍受和众多女子同侍一夫?那时候,婚姻,还与爱情有关吗?
我沉默以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陵儿,你不要担心,看碏儿当时的选择,就知道他是专情之人;”淑妃娘娘轻轻握住我的手,拍拍以示安慰:“相信姨娘的眼光。”
若他是皇子,我并不担心,可若有一日他成了太子当了皇帝呢。历朝历代,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何时有后宫独宠一人的道理?我兰陵,自认没有这个魅力。
“没有,姨娘;即使真有哪一日,陵儿也能想得开的,这就是身为女子的命运。”是吗?自己都怀疑。“宥哥哥赈灾的事情可还顺利?爹爹和北郡王,应该都鼎力才是。”
“还在筹措之中,不知道具体情形。可是近年国库本就不充盈,粮库存粮怕是没有那么多。宥儿说要在民间筹粮,不知道行不行。”
“宥哥哥聪慧灵敏,定能将事情处理得妥妥当当,姨娘你就放心吧。”
有一个宫女匆匆走近,我和淑妃娘娘同时止住了话。宫女在淑妃娘娘耳边说了几句话,就退开了。
“姨娘,可是有事?若有事,陵儿先行告退了,过几日再来看你。”我起身,想要告退。
淑妃娘娘摇头,看着我,有点迟疑:“皇上召见你。”
皇上?他怎么知道我在景怡宫,宫里的消息,果然快啊。“可知皇上召我何事?”
“我也不知道,不过,你还是先去一下吧。”
在传话宫女的带领下,我移驾太和殿。心内想着前几日李碏说的话,是不是,皇上念起了我娘,念起了我?会有什么事?
路过殿与殿之间的连接花园,忽然看到门口处垂手而立的熟悉身影,是前两次好意出声提醒我的公公。今日,终于有机会好好拜谢他了。
让宫女短暂停留,我折返。
“六皇妃。”他语气恭敬。
“前两次,还没有好好谢谢你。”我低声说。
“这是奴才分内的事,况且奴才,也不记得前两次发生什么事了。”
我微笑,好个伶俐的奴才啊。“你叫什么名字?”
“禀六皇妃,奴才常宇。”
自始自终,他的语调未变,眼神也从未正视我,视线停留在我脸下三分,最尊敬和不越矩的距离,言语得当,进退有礼。
我看了他的宫服,不过是普通太监:“我相信,日后你定有前途,现在,太委屈你了。”
“谢六皇妃吉言!”常宇的眼神,终于略一闪烁。
我拂袖,转身,仿佛看到了报答的希望,有一点轻松。欠人家情,有时候是一种负担。
太和殿,我已经是第三次到了。不知道其他的皇子妃们,可有这个“殊荣”?第一次被冤,第二次求情,第三次,不知道所谓何事?
进殿,皇上仰面靠在龙椅中,闭目养神。容颜,较上一次,似乎又憔悴不少,鬓间的白发,已经掩盖了黑色。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父皇,不觉和李碏有点感同身受,微微湿了眼眶。
在皇上身边的太监示意我噤声,我点头,在堂中而立。
人与人,总有相同之处,感情是永不能防御的一个弱点。愈坚强的人,内心说不定更加脆弱。即使是贵为天子的男人,也有他苍老脆弱的时分。叱咤天下、呼风唤雨又如何,一生总不能圆满,待年华逝去,雄心不再,回过头来静心的时候,悲哀的感觉,是否更胜?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娘爱过的男人,但肯定,他是爱过我娘的。该敬他,怨他,还是同情他?我的心里也没有答案。
“你来了。”声音缓缓,虽略显无力,但依然威严。如李碏如出一辙的目光,精气大不如前。我忽然一阵心酸。
就算是迟暮的老人,我也无法漠视他的生命就在我面前一点一点的流失。一次,两次,三次,每一次相见都衰老一分,他是李碏的父皇啊,莫要等到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时机。更何况,他还是我们一国的国君,是我们的忠心所归之处,是国家的支柱。
“父皇,”泪水终于滑落,只一滴。我没有行三跪九叩的大礼,真情,永远比形式重要。
“怎么哭了?可是不愿意来我的太和殿?”皇上微微弯起嘴角,没有帝皇的架子,而只是一个慈祥的长者。
“不是。”我低下头,调整情绪:“不知道父皇召见,可有什么吩咐?”
“没事,只是听闻你在景怡宫,就顺便叫你过来坐坐。”皇上忽然叹了口气:“这太和殿,仿佛是越来越冷清了。”
我不觉又有点悲从中来,连忙绽开笑脸:“父皇,您若是不嫌我麻烦,兰陵每日都来看您,和您说话。”
“还是丫头贴心啊,那几个小儿,说话就是不中听。”他挥手,叫退左右:“坐下吧,陪我说说话。”
我也不推辞,在此刻,他不是皇上,而只是我的长辈。“父皇您想聊什么?”
好像,并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难道,母亲?可是我对娘的记忆,也只停留在幼时,少得可怜。
“碏儿,对你可好?”皇上忽然开口问。
我不明所以:“夫君对我甚为关爱。父皇请放心。”
“把你交给他,我也放心。”他忽然看着我:“你觉得,几个孩子中间,我最偏爱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