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只望长存感怀之心,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那,我便心满意足了,救你,也便有了最大的价值。”
他依旧看着我,局促羞涩。明明是比我年长的一个人,我看着他,却犹如一个孩子的感觉,不由自主的想去关爱。
我试着缓和这样的气氛,半带着玩笑:“你看你,是不是真如浩生所说,只有谈论天下大事,你才会滔滔不绝纵横捭阖?”这样笨拙的样子,“真想看看你前日殿试之上,是如何力挫群英,勇拔头筹呢。”
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了:“天下才俊,如过江之鲫,惜昭只是运气较好而已。其实殿试之上,我不是最出色的一个。”
“哦?那皇上怎会赐你状元之名?莫不是太谦虚了。”
“殿试名单近百位,最后真正进入最后一轮,由皇上召见的,不过十人。不过我们十人,却堪堪只是一个人的对手。”顾生脸上含着崇敬之意。
“哦?可是皇上把你们难住了?”忽然想起皇上,他的身子,最近可还好?
“不,是当今的三皇子。”
跑远的思绪乍闻“三皇子”三字,立即警醒,李翛!他还有什么样的秘密要给我?真难想象,他那样放荡不羁的一个人,何时肚中满腹经纶。他不是一向不屑于朝事?怎会出现在殿试大堂上?居然还能让顾生如此钦佩。
李翛啊,真实的你,到底是怎样的?
明明心内有千百个疑问,想问一问顾生,可是出口的却是:“哦。”便假意意兴阑珊,仿佛于我一点干系也没有,这欲盖弥彰,不知是做给他看,还是自己。
幸好,福伯的出现解救了我的尴尬。“顾公子,你中了今科状元,皇榜都追到六皇府来了,快速速随我前去接旨!”
顾生大喜,转头看着我,我朝他微笑:“去吧。”
他重重点头,跟随在福伯身后,消失在回廊尽头。
我收回目光,视线凝聚着面前一片绿叶,感觉生机盎然。
无意的善行,却收获了巨大的回报,于我,于他,于天下百姓。
“小姐,你发什么呆呢?刚听下人说顾惜昭来过了啊?”玲珑端着药突然出现,让沉思的我略吃一惊。
“玲珑,”我喊她,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
“什么事小姐?”
将苦药一饮而尽:“那日你去学堂,可有多少书生愿意留下来?”
“连夏大哥,还有七位。”
十四人能留八位,已然不错,也算我没有看错他们。“明日,你和福伯一起去趟学堂,和夏大哥再商量一下,我想在京城里,再多开几个这样的学堂。平日也算为普通百姓造福,若有落魄的才子书生前来,也好让他们有个落脚之处。”
既然是一个好方式,就应该继续下去。
夜,还是来了。
心坠坠,惴惴。
“夫人,有我在门外,你就放心吧,一个蚊子都飞不进来!”丰盛拍着胸脯保证。
“当然放心了,你往门口一站,整个一钟馗,谁来都被你吓死了!”玲珑一边扶我上床,一边不客气的呛他:“小姐要睡了,还不快出去?要是敢打瞌睡,明天看我怎么教训你!”
丰盛嘿嘿笑。我也笑了,真是冤家。
“玲珑,你也去睡吧;丰盛,今日,就辛苦你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门外悄无声息。我时刻提高着警惕,丝毫不敢松懈。可精神毕竟疲乏,不知何时,就趴着睡着了。直到,某一刻,自然惊醒。
抬起头,黑暗里茫然四顾,只感觉有熟悉的气息。
“你就,这般不愿意看见我?”悠然长叹,语意里,说不出的黯然神伤。
我顿时感觉窒息:“丰盛呢?”
“你果真是不愿意见我么?”说话声转眼已经近在耳边,我都能感觉到他呼出的温热气息:“他没事,只是让他睡一会儿而已。”
我不敢乱动,也不能乱动,无奈,苦涩,叹息:“三哥,你,又是何必。”
纠缠到何时,才是个尽头;如何抽丝剥茧,才能将情丝理清。可是,我们没有时间,没有机会,我能做的,只是快刀斩乱麻。
让一切的不应该,斩断在最初的萌芽里,不要让罪恶之花滋生。
“何必?”他低低呢喃,笑了:“你说呢?”手抚上我的脸颊。
床内狭小的空间,无处躲闪,抬手遮挡:“三哥,你走吧。若不然,我可要喊人了。”
“你会吗?”他轻笑着,似乎极有把握。
我也有把握,他不会乱来,可是,这样的会面,还是不能允许。“三哥,不要逼我。”
“是你逼我。”他叹息,语气软了下来:“我不过是想来看看你。”
“谢三哥关心,若要探望,请明日,六皇府上下,皆感激你的美意。”一定要,和他划开界线。
他不语,黑暗中,握住了我的柔荑:“他怎么忍心让你受这么重的伤,他怎么可以?”语气里,是深深的怜惜。
我感觉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被一击即中,有无数的委屈和无奈涌上心头,一时无法言语。
“既然他不能好好照顾你,那就,让我来吧。”他握着我的手,贴上他的脸颊:“让我来照顾你,给你幸福。”
一瞬的恍惚,随即,警醒,大力的抽出手,狼狈而慌张的缩到身后,却牵扯了背上的伤,撕心裂肺的痛,闷哼一声,眉头紧皱。
“怎么了?”在黑暗中,他仿佛依然能将我看的清清楚楚,“疼吗?对不起!”含着自责和不舍。
心愈发的难受,想狠心,可是看着他的样子,又硬不起心肠。我兰陵何德何能能接受他的垂青啊,要伤害一个爱你的人,是多么痛苦而为难的事情!
特别是,你的心里,也有他。
可是,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