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娘,我热。”夏含秋晃着头,觉得自己每一次呼吸都有火从鼻子里钻出来,全身无处不热。
汝娘忙将要掉落的帕子稳住,见小姐要去扯自己的衣裳更是吓得赶紧用双手捂住。
仪容绝对算不上齐整的小姐不能被人看了去,双手不动,汝娘拧回头去看段梓易,“郑公子,我家小姐此时不宜见客,请您先离开。”
为了看清楚床上那一团真是三年前从自己手中逃脱的那小东西,段梓易靠床极近,等到真的确认了,心里蓦然冒出一个想法。
知道这老仆的顾虑,段梓易不舍的看了秋儿一眼才退出屋内。
秋儿的难受太显而易见,不看着也好,看着,他心疼。
可真要他离开,他却也做不到。
使了丫鬟拿坐榻放到屋檐下坐了,背靠着廊柱闭目养神。
有些事,他得好好想想。
那日秋儿所言他记得清楚,也早就决定若是真如秋儿所言十月起了战乱,那么秋儿怕就真的是有什么外人所不知的本事了,就算被秋儿忌讳,他也要提醒两句,若是让他人知道她有这本事,又不像无为道长那般有自保之力,不要说安宁自由,就是性命都堪忧。
写给阳老的信里,他隐隐提及了战乱将起之事,阳老知道他和无为道长有交情,只会认为他是从道长那里知道的消息,而不会和一个小姑娘联系起来。
就算是对自己人,他也不敢透露一丝半点。
是的,不敢,人心最是思变,他赌不起。
若是在他十多岁的时候知道会起战祸,他肯定会兴奋不已,想着法儿的折腾。
他是对梁国不感兴趣,可对天下,没有哪个男人敢说自己没一点争雄之心。
但是在外冒险无数,在险境中几度生死。那些权呀势的真的就再也看不进眼里了。
在好几年前开始他所图的,就是有一方足以自保的势力,不缺金不缺银,有贴心人关心着,日子也就能过得乐乐呵呵。
可现在,美人还未对他有个好脸色,他就先屁颠屁颠的交付了一颗真心,这也就罢了,想来得到心仪之人真心的过程也挺美,简直就是赛神仙的日子。
偏生老天爷看不得他清闲。非得让梁国经历一场政变。用一身伤换回来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这个麻烦显然还会一直麻烦下去甩脱不得,若是那小子不争气,他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天下争霸,从来就不是平和的。全天下的人不死上三成完不了。
要么他就参与进去,让人骑不到自己头上,要么,就有足够强大的靠山。
参与他是不愿了,可靠山……梁国现在的情况能撑上几年不在一开始就败北已是不错,想成为争霸天下的那个胜利者还是别做梦了。
想来想去,他只能将主意打到段柏瑜身上。
好在那小子天生就是个玩弄权谋的好苗子,不说这事情一定能成,至少让他看到点希望了。
若是战祸起。谁又能说自己就一定能活到最后?至于谁会站在那顶端……
想到屋中正生病人的,段梓易露出柔软的笑意。
在认识秋儿之前自问这个答案,他能想到的只有无为道长,可现在,他觉得或许应该再加上秋儿。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段梓易睁开眼。看着大步跑过来的郭念安,脸上未见汗,气息尚匀,应该是回家后才知道的。
不想让他此时进去见到秋儿衣衫不整的模样,段梓易叫住了他,“念安。”
郭念安像是才看到人,忍住焦急停下脚步行礼,“先生。”
“你先别急着进去,我和你说件要紧事。”
“先生,能不能等我看过姐姐后再说,我,我担心……”
“你就不想知道你姐姐为何会突然生病?”
郭念安面色一凝,“姐姐不是因为受了寒?”
段梓易起身,“你随我来。”
郭念安不甘的看了一眼姐姐屋子咬牙离开,这么几步的距离却不能先进去看上一眼安心,他不甘,可相比起来,他更想知道姐姐为何会生病。
在游廊处倚栏而望,段梓易将今日在城主府发生的事一一相告,话里自然难免偏袒,但是并无夸大,他只嫌自己无法将秋儿当时的心境描述万一。
“所以,是欺负过姐姐的人今日又欺负了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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