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叶成德静静看着叶晴，有些自嘲的笑道：“可是那时候咱们家里穷，我也没有你的机遇，你爷爷肯定不让我去啊，甚至连书也不让我读了，他将自己的棺材本都拿了出来，准备让我娶一房媳妇然后安安心心种地过日子，起码还能落个温饱不愁，不用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叶成德将言念安没有打开的那几壶酒拿到自己身前，倒满后一饮而尽，很久没喝过这么多了，已经有些醉了，这酒入喉都变成苦的了。

    叶成德笑着对叶晴接着说道：“后来我就留了一纸信离家出走了，当时的我年轻气盛，甚至都没有想过你爷爷种了一辈子的地，哪儿认识什么字？但是我那时候觉得你爷爷是错的，他不能让我这么年轻就死守在这小镇子里，所以我就出去游学了。”

    “人力有时穷，我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西域，就这一个地方就花费了我十数年的时间，其实在我离家一两年的时候，见过了西域大佛，我就已经想要回家了，我出门的时候你爷爷的身体还算挺好，但是岁数毕竟这么大了，这么久没见总是担心的。”

    叶成德慢慢喝着酒，笑容渐渐收敛，慢慢的眼眶也变得红了起来：“但是我还是没有回去啊，我那时候也是一样死要面子，觉得回去了就算自己认输了，所以我就狠下心转遍了整个西域，鞋子磨破了无数双，没钱了就随便找个县城的酒馆去给人跑趟打杂，总归是在自己三十多岁之时游历完西域回到了三平镇。”

    叶成德又喝下一杯酒，沙哑的对叶晴说着，又仿佛自言自语呢喃道：“回来后，家里已经没人了，旁边的邻居一开始没认出我来，也是，十几年没见了，风尘仆仆的，谁见了都会觉得是哪个流浪汉过来这边乞讨来了，后来我表明身份后，邻居看我眼神都变了，甚至都不如对陌生人的态度。他就冷冷的告诉我，你爹死了，你离家后两三年就死了。”

    叶晴呆呆的看着父亲，从自己懂事以来，就从没有见过父亲现在这样脆弱的神情，突然她想起来夫子曾教给大家的那句话，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

    叶成德转过头看着叶晴轻声笑道：“后来我突然就明白了，我和你爷爷之间哪儿有什么输赢，所以我一直到现在去你爷爷坟头那里都觉得自己不是个人，是啊，和自己亲人之间哪儿有什么输赢。”

    “对不起，晴儿，爹这么多年了，还是那个臭毛病，改不了了，不过你想去南海，就去吧。”叶成德轻轻揉着叶晴的脑袋，随后站起身来大笑道：“我曾艳羡神仙客，如今神仙在我旁，晴儿，既然你是修道之人，那就不存在游学十数年不归家的情况了，”

    “我以前非常羡慕在天上那些飞来飞去的仙人，如果我能有那个本事，怎么也不会花了十数年时间才走遍西域，也不会落成这样的结果，等你去了南海之后，爹就一个要求，没事就回家里看看，你娘看不见你她会想你的。”

    “爹。。。。。。”叶晴泣不成声的看着这个不熟悉的父亲，自己和父亲多少年没有这样说过话了？但是为什么听完这些后自己也害怕，也害怕那个子欲养，亲不在的结局。

    叶成德笑着将叶晴带到院子里，“晴儿，让爹看看你飞在空中的本事，让爹了却一桩心愿。”

    叶晴点了点头，默念一声“天行”，周围的风聚集起来环绕在她的身边，渐渐地叶晴的双脚离开了地面，叶成德看着在空中一身白衣胜雪，更胜仙人的女儿，开怀的笑了起来。

    “去吧，去找言念安吧，给那小子说，下次过来家里喝酒，不用再翻墙头了，花雕多得是，女儿红也有。”叶成德轻声笑着对半空中的叶晴说道，叶成德哪里是想看女儿的神仙手段了，到现在还是担心着女儿这小小的情愫无疾而终，可怜天下父母心。

    叶晴听后呆了一下，却先落回了地面上，对自己父亲跪了下去，颤抖着说道：“谢谢爹的成全。”

    叶成德扶起叶晴，笑着摇了摇头，“去吧，把心结解开。”叶晴开怀的笑了出声，不再逗留，双脚用力一蹬地面，直直冲向天空，沿着言念安家中方向急速离去了。

    叶成德双手负后静静站在院子中，看着叶晴离去的方向，他没有告诉叶晴，自己那个一辈子不认识字的爹临终前为自己留了一封遗书，是请求着邻居帮忙写的，爹说，他没怪过自己，等他回来了以后不用自责，让自己好好过日子，好好过日子。

    可怜天下父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