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除夕,都没人说话。连一句祝福也不必。唐蘅知道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约定,他们不能再做朋友了,天南海北,旧岁新年,他们知道彼此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够了。如果不是这次事出紧急,他也不会联系蒋亚帮忙。
但是蒋亚竟然要回国了?唐蘅盯着屏幕上李月驰的微信头像,有些发愣。像是约好了似的,旧人旧事哗啦啦出现在眼前,令他坐立难安。
翌日清晨五点半,唐蘅在酒店门口见到了那位贵州大学研究生。他是连夜开车过来的,神色有些萎靡。
“辛苦你了,”唐蘅把手里的黑色塑料袋递给他,“就是这个东西……麻烦你回去看看。”
“您怀疑牛奶里有安眠药?”
“我不确定是不是安眠药,但作用是令人嗜睡。”
“我知道了。我现在回学校化验,最快今晚出结果。”
“谢了,出结果马上告诉我,还有,这事保密。”
“OK。”
男生提着塑料袋返回车里,很快,轿车在唐蘅的视野中消失了。此时天色熹微,几缕阳光从遥远的天际线露出来。唐蘅想,又是一个晴天。这是他来到石江的第四天,如果一切正常,他还会在这里待七天。
回房间的路上,又碰见齐经理。他独自一人站在水池边抽烟,见了唐蘅,满脸惊讶:“唐老师,起这么早啊?”
“睡不着了,出来走走。”
“哎,您这么年轻,哪有睡不着的,”齐经理笑道,“到我这岁数才真是睡不着了呢。”
“是吗?”唐蘅也露出一个微笑,“你没比我大几岁吧。”
“三十六啦。”
“和我师兄差不多。”
“我就感觉啊,一过了三十五岁,精力明显不如以前了。”
“你这工作太辛苦。”
“没办法,要赚钱嘛,”齐经理摁灭烟头,无奈地笑着,“老婆孩子都靠我养呢。”
第三个村子比半溪村更远,山路曲折如肠,这一次,车厢里只有司机和唐蘅两个人。转弯时唐蘅被惯性甩得晃来晃去,他发觉李月驰不在,这越野车的车厢竟然空荡荡的。但其实李月驰那么瘦——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唐蘅若无其事地问司机:“这两天小李有事啊?”
“听说他去重庆送货了。”
“是吗。”
“好像是昨天走的吧?”司机的语气带些羡慕,“你想嘛领导,他都专程去送货了,这一趟肯定赚不少。”
唐蘅扯起个笑,没有说话。他想李月驰就这么怕被他纠缠?以至于如此费尽心思地躲他,甚至躲到外地去了。其实根本不必如此,他早已不像六年前那么肆无忌惮,看上的人也好东西也好都一定要拿到手里。
直到下午五点过,他们才完成了走访任务。这个村子的位置实在偏僻,有些村民早已迁走了,见不到人,只好逐个打电话了解情况。加上山路陡峭,很多地方开不了车,全靠双腿行进。回到酒店已将近晚上八点,学生们累得东倒西歪,就连孙继豪也晕车了,半路上吐过一次,整个人都是蔫的。他冲唐蘅摆摆手:“师弟,数据明天再传吧……我回去睡了……”
“不吃晚饭了吗?”
“睡醒再说……哦,你帮我给卢玥说一声,晚上她和可可视频吧……我真是没劲儿了。”可可是他们的女儿。
唐蘅应下,看着孙继豪进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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