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你会心疼我的

    “那人是谁，怎么这么大的天还在那里走？”

    “不要命啊！”

    “看不清楚是谁。”

    “挺大胆的，也不见那雷劈他。”

    “看上去挺高大的个男人，怎么就傻子一般不找地儿躲雨？”

    红烛听着赶紧踮起脚来，果真的，大雨淋漓之际，竟然有个男人走在那雨水中，他此番已经不再寻找张望什么，就是低头走在那雨水中。

    红烛摇了摇头，折身就去禀告给凤无忧听。

    凤无忧听了之后，叹息了一声，“想不到，金城中还有如此古怪的人。”但是说到的这个古怪，倒是让凤无忧想起端木煌来。这也是个古怪的人。

    不过，他们端木家的人，一个个变态、古怪，真是没法说。

    凤无忧甩开思绪，“红烛，看看有没有雨伞，给那个人吧！”

    “雨太大，很难走到他那边。”红烛道，“雨水大得一片迷雾似的，根本看不到前面的路，都不知道那人是怎么走的。”

    “那就不要送雨伞了。等雨小一些，再去送。”云如烟立即道。就知道凤无忧好心。

    “是。”红烛低头应了。

    这时候，凤秋旭从外面闪进来，即使打着雨伞，还是一身的水。

    凤秋旭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凤武丞相府的侍卫赶紧上前来，然后引着凤秋旭就上楼去。

    凤无忧和云如烟看着凤秋旭进来，赶紧起身。

    “小云，四妹。”凤秋旭上前来笑笑。

    “二哥这么大的雨也赶来了。”

    “无碍，我听闻你们的马车坏了，差点就伤了，真是吓死我！还好，没事。”

    “是四小姐机灵，不然还真是会受伤。”云如烟上前，“旭哥哥的衣裳都湿了，赶紧换了吧？”

    “不了，这点没事。这雨太大，等马车来了，我们就回府。”凤秋旭看了看外面，“你们重要一些。”

    凤无忧和云如烟听着他说的话，心中都暖了暖。

    凤秋旭此时倒是听得下面的人又在说话。

    自己之前来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些人再说有个什么傻子的在雨中走……凤秋旭眉头一皱，立即走到窗口处俯视下面。

    那身影……

    凤秋旭瞪大了眼睛，是端木煌！

    不过，他现在低头行走的方向，是睿鬼王府，稍后自己跟凤无忧等人回凤武丞相府是另外一个方向。

    还好，不要让凤无忧看到就可以了。

    这点雨，算不了什么。

    凤秋旭将窗口放了下来。

    就等端木煌走得更远，而雨水小一些的时候，再走。

    凤无忧裹了裹自己身上的披风，她看了一眼外面的雨，感觉似是小了，“我们回府吧！我有点不适。”

    凤秋旭赶紧上前，然后用手探了一下凤无忧的额头，凤无忧赶紧躲开他的手，“我没事，就是想回去了。”

    “嗯。”凤秋旭摆手。

    此时凤武丞相府的马车也赶着来了，凤无忧和云如烟进了马车里，然后慢慢赶着往回走。

    此时雨水已经小了很多，人也能够依稀看到个大概了。

    马车开动起来。

    站在醉仙楼下的人看着又是议论纷纷，那个在雨中行走的人不见了。

    凤秋旭骑马在前面护着，当看到前路似是有人站在那里的时候，怔愣了一下，立即就勒了马头。

    他举起手来，身后的凤无忧和云如烟所在的马车立即停了下来。

    凤秋旭定睛看了一下，前方那站着的人……

    没想到他明明往他的睿鬼王府走的，可是却折回来站在路中间！

    “往回走！”凤秋旭立即下命令。

    凤无忧和云如烟等人不明白，但是依照他的话去做。

    毕竟这时候的雨虽然小，但还是有的。

    “那人站在那里呢！”

    “……睿鬼王？”

    “不是吧？”

    “黄金面具啊，谁有能耐戴上黄金面具？”

    ……

    凤无忧听着脑后的一阵议论，顿时瞪大了眼睛，她赶紧扒开了车帘子去看身后那远远站着的人。

    是他吗？他不是与司马奕一同到了府上跟凤久麟议事，议事完毕如果看不到她，自然会离开回府啊，怎么可能是他？

    凤秋旭扭头，见凤无忧回头去探看，立即给马车夫做了一个手势。

    顿时那马车夫一甩马鞭，飞快地往另外的方向走去。

    凤无忧心神不定，联系到凤秋旭刚刚说突然掉头的做法，还有此番的加快了马鞭……

    “停车，停车！”凤无忧大声喊了起来，“停车，停车！”她扒开了车帘，“先生，快停车！”

    “二哥，停下来！”凤无忧见那马车夫不听自己的话，立即抬头就喊凤秋旭。

    凤秋旭浓眉皱了皱，并不理会。

    云如烟忍不住拉了凤无忧，“四小姐，怎么了？”

    “阿六，阿六！他站在那雨水中！他在那里！那个在大雨中行走的人，是他！”凤无忧凌乱起来，他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应该回府去了吗？

    现在，他这不是在自虐来折磨他自己，也来折磨她吗？

    “嫂嫂，快让马车停下来，停下来！”凤无忧喊道，抓着云如烟的袖子苦苦央求。

    “说好了要断了这些纠缠……四小姐，你还是不要回去看了吧？也许那个人不是王爷……”云如烟忍不住道。

    凤无忧摇头，“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凤无忧泪水落下来，“他，他在伤害自己！我，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凤无忧一把就掀开了车帘。

    “小心！”云如烟一声呼喊，凤无忧已经从马车上滚落下去！

    周围的人都惊愕了，立即全都停下来。

    凤秋旭赶紧勒了马头，飞身下马立即去扶起凤无忧。

    见凤无忧正摔得脸青鼻肿，额头都磕破了还流出血来。

    他惊了惊，“你这是作甚！”

    凤无忧一把推开他，“我说让停车的！怎么不停车？！为什么？！”不知道是手脚疼、头上疼的关系，还是这雨水，总之凤无忧整张脸都已经是水。

    凤秋旭看着心疼，立即要扶着凤无忧走，“好了好了，二哥错了，我们赶紧回去，你伤了……我们赶紧回府。”

    “你走开！”凤无忧一把推开凤秋旭的搀扶，然后朝着后面走去。

    凤秋旭怔愕，看着她的身影和步伐，才发现她摔了腿，一撅一拐的。

    “四妹！”凤秋旭赶紧上前一把就抱着凤无忧要将她带走，可是凤无忧使劲了全身力气来挣扎，对着凤秋旭一通的拳打脚踢，“不要碰我！放开我！”

    “四妹！”凤秋旭不容凤无忧挣扎，也使劲地要抱着她上马车，她的伤需要及时处理，不然额上，腿上都会有后遗症！

    “放开！”凤无忧一把从自己的发髻上拔下一根玉簪就抵在自己的喉间，“我再说一次，放我下来！”

    凤秋旭惊愕地瞪大了黑眸看着凤无忧。他慢慢地将凤无忧放下来，她用那玉簪抵在她喉间，泪水肆掠了整张脸。

    凤无忧哽咽，“我知道二哥对我好……我知道我这样做是错的……但是，我现在无法放下他……我去看看他就好……我去看看……”凤无忧转身，一步步地往回走。

    凤秋旭一同站在这风雨当中，看着她一步步地靠近那街头那边的那个男人。

    袖下的拳头不禁地紧握又紧握。

    无忧，他何曾值得你如此付出？

    云如烟坐在马车里，看着刚刚的一幕，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那是兄妹之情么？

    是吧？是吧？是吧？

    一点都没有超越的是不是？

    是，是，是……

    云如烟不断告诉自己，是，是，是……

    凤无忧一撅一拐地上前，当看到那个站在那风雨中不动的端木煌，心中一疼，“阿六……”她沙哑一声，颤颤喊道。

    端木煌眉头微微皱了皱，似是听得耳边一声呼唤。

    他慢慢睁开异瞳。

    没想到的是，一身肮脏、头发散乱、脸上额上擦伤流血、腿脚一撅一拐上前来、一身雨水，一脸泪水的凤无忧，她在沙哑地喊，“阿六，阿六……”

    端木煌张开了嘴，阿九……口型，仅仅是口型。

    凤无忧上前来，她用手拉上了端木煌的那此时变得冰冷的手，“对，对不起。”

    端木煌那双异瞳带着血色就看着她。

    下一秒，他紧紧地将她拥在怀中。

    凤无忧被他紧紧地抱着，口中喃喃，“对不起……”

    自己让他在风雨中久等了，自己食言未能在申时等他。

    端木煌闭上双瞳，将她抱得更加紧，“我在等，我在等……”

    凤无忧啜泣，“对不起……”

    “我想，只有这样，你才会出来与我相见……你会心疼我的……”

    “为何要这样折磨自己？我不要，我不要你这样折磨自己！”凤无忧捧起他的脸，然后狠狠摇头。

    端木煌淡淡一笑，他伸手扣着凤无忧的头，然后就狠狠地吻了上去。

    她的泪水，雨水，鼻涕，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被他吻了。

    凤无忧哽咽，呼吸不过来然后要推开他。

    端木煌放开了她，一把弯腰将她抱起来，然后往自己的睿鬼王府就走去。

    周围的人看着这雨中的一切，都怔愣了睁大了眼睛。

    凤秋旭一直站在这风雨中，看着他们从开始到最后，然后到他们离开。

    最后，垂眸，然后默默上了马，“回府。”这两个字，宛若千金万斤重，沉得让凤秋旭感觉呼吸不过来。

    凤无忧抱着端木煌的脖颈，他抱着她整个人，一步步踏着风雨走。

    雨水打湿了两人的头发，缠在一起，似是连理一般。

    凤无忧抬眸看着此时这抱着自己的端木煌，喉中艰难的咽下一口。她缩了缩身子，更加靠近他。

    “冷？”他低头问。

    凤无忧点了点头。

    端木煌稍稍放下了凤无忧，然后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瓶药来，不等凤无忧反应，已经吃了两粒下去。一把扯了上衣，露出狂野的胸膛来。

    他重新抱起凤无忧来，“靠近我的胸口，稍后就不冷了。”

    凤无忧怔愕，“你刚刚吃的是什么？”重要是这个问题！

    “我存活下去的药。”自己已经离不开地狱之门了，不是么？

    “什么？”凤无忧赶紧拉扯着他。

    端木煌腾出一手就紧紧地握着凤无忧的手，“暖不暖？”

    “好热了。”凤无忧抬眸看着他，万分不解。

    “暖就好。”端木煌将她抱着贴近自己的胸口，“离王府还有一段距离，我也有些累……抱歉我只能抱着你慢慢走。”

    凤无忧喉中哽咽，他一定是在风雨中走了很久很久。

    “说了申时的，可是凤秋旭……他扯着说了好久，我无奈只能够等他说完，可是等问起你的时候，你却已经出府了，我去找你，我没有食言，无忧，我没有食言。我说的是申时。”

    端木煌看着她，神色有些激动，“可是该死的天！怎么能够下雨！而且下了这么大的雨！你在外面我不放心，雨水会打湿你的身子，会让你染上风寒，会让我担心！”

    凤无忧哽咽，“是我不好……”

    “我找，我想要找到你……可是我走了很多地方，都找不到你！无忧，你说，为何？你在躲着我，是不是？”端木煌停下脚步，然后看着她。

    凤无忧摇头，自己不想躲的。

    “我就一直走在那街头，无论多大的雨，我都走。有诸多的人会看到我这人，他们会说，会议论，宛若八岁那年，满金城的人都在议论，说我天煞孤星，说我傻子，说我双手染满血腥，说我克死了我母妃！说我不要命，说我怎么不被雷劈死？”

    “我就站在那里，等着他们说，总有一句话，会传到你的耳里……我在等，我就等。”

    凤无忧紧紧地揪着他的袖子，“不，不要说了……”

    端木煌听着凤无忧的话，反而是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