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我……”
武帝一叠声追问,“你知道死士是怎么来吗?你知道要培养一个死士需要多大人力和物力?”眉宇间隐隐怒气,“晨午暮夜四个死士,一个或许不够难得,单是他们四人多年配合磨练,已经达到四人一心境界!如同一人有八只手,根本不是寻常四个高手能够比拟!”
越说越是上火,“这四个人,是父皇让人千挑万选给你准备,为就是,将来你嫁人分府出去以后,身边有一块安全盾牌!你现就这样随随便便,让他们去为宇文极卖命!”
“对不起,父皇。”慕容沅赶紧上前赔不是,抱着亲爹胳膊,“是我不好,是我辜负了父皇心意,以后再也不敢了。”
“小阿沅,你呀……”武帝头疼看着女儿,可是打又舍不得打,骂有舍不得骂,况且她老实乖巧认了错,只能叹气,“都是父皇宠得你无法无天。”
慕容沅举白旗投降,唉,这件事确是自己莽撞了。
----不过还有莽撞。
用午膳时候,玉贵妃不经意瞥了女儿一眼,发觉她脖子少了点什么,起初还没有留意,待到喝汤喝到一半,忽地抬头问道:“阿沅,你那块古玉呢?”
慕容沅摸了摸胸口,讪讪道:“我把古玉送给阿兰若了。”
话音未落,玉贵妃已经是勃然色变,“叮”一声,将汤勺扔回了镶金边碗盏里,直直看着女儿,“你再说一遍!!”
慕容沅不知道母亲为何特别乎那块古玉,她看来,不过是古代人密信,将就一个辟邪说头,----当时见宇文极一脸惶恐,想着给他戴身上,做个念想,再者说上一番吉利话,他也能安心一些。
但此刻,母亲脸色明显不太寻常。
不由勾起当初哥哥给自己古玉,母亲不太愿意记忆,有些怯场,“我……,我想着让阿兰若……,让他带着辟……邪……”
“你……”玉贵妃气得脸色煞白,豁然站了起来,指着女儿,“给我跪下!”用一种几近冷冰冰声音,呵斥道:“其余人,都出去!”
一瞬间,宫人们退得干干净净。
慕容沅还震惊不能回神,却瞧见皇帝爹眼神严厉看了看自己,分明示意不要继续触怒母亲,顾不上细想为什么,慌忙腿一软跪了下去。
玉贵妃气得发抖,武帝竟然也沉默了一下,方才劝道:“无双……”
慕容沅情知自己闯祸了,不敢抬头。
“你居然把炎光之心送出去了!”玉贵妃眼前一黑,扶着桌沿稳了一下,继而睁开一双水光明眸,里面是怒色,“早知道……,我说什么,也不能让承煜把炎光之心给你拿着,你……”像是气极了,再说不出话来。
武帝顾不上跪地上女儿,上前扶住玉贵妃,让她坐下,安慰道:“罢了,不过是一个传说而已,你也不必当真。”虽然对女儿莽撞也是震怒非常,但此刻断不能再火上浇油,只能拣轻了说,“有没有炎光之心,该什么,还是什么。”
玉贵妃冷笑道:“你是想说,我们玉家即便有炎光之心,还是灭了国,对吧?”
怎么上升到灭国程度上了?慕容沅震惊不已,不料,父亲和母亲会为了这个扯出前朝往事,惹得他们拌嘴都是自己错。
“无双。”武帝站玉贵妃身边,年近六十皇帝,即便看起来精神矍铄、气色红润,但是保养朝花玉露一般玉贵妃相比,简直就是父女之别。此刻因宠妃针锋相对,而显出一丝颓老之气,他沉沉道:“江山易主、朝代迭,这世上永远都没有停过,你……,一定要恨朕恨到死吗?”
玉贵妃冷若冰霜,清声道:“那要我怎样?因为你宠爱,就对你感激涕零吗?还是你面前献媚邀宠?又或者忘了玉家人是怎么死?”她轻轻一笑,倾国容颜宛若繁花一般绽开,“就算我玉无双贪慕荣华富贵,不知廉耻、不记血仇,但只怕梦里,那些冤魂也是不会放过我。”
“无双……”武帝脸色沉不能再沉,质问道:“你还要朕怎样做?!”
慕容沅一看糟了,要坏菜!再让他们俩说下去,只会越说彼此越难看,赶忙“不识相”跪了上去,嘴里道:“都是我错,我错!是我糊涂,不该把母妃给贵重东西送了人。”
武帝看着女儿那张小小莹玉脸庞,到底消了消气,没有再和玉贵妃对嘴下去,而是岔开话题,“朕这就下旨,让人去把炎光之心给追回来!”
“不用了。”玉贵妃眸光复杂,轻轻闭了一下眼睛,“炎光之心不能离开主人血脉,它原是玉家之物,现却落入异姓人手中,要么碎裂,要么……”声音清浅,“就是炎光之心已经易主了。”
武帝脸色一僵,沉默良久,看了看小女儿,说道:“也罢,若是宇文极能以东羌大皇子身份登基,念燕国抚养了他八年情分,也总该和燕国交好才对。”
“哼!”玉贵妃一声冷哼,情知皇帝这是为女儿说好话,“你不用哄我!”转头看向诚惶诚恐小女儿,“给我老老实实到小祠堂去跪着!跪够三天三夜,让你以后多长一个心眼儿,长点记性!”
慕容沅哪里还敢再多说一个字?什么炎光之心,又什么国脉气数,就算不清楚前朝典故,也知道自己把十分要紧东西送走了。
不敢分辨,不敢多嘴,老老实实低头去了小祠堂。
武帝看着女儿身影消失珠帘后,方才回头,“是小阿沅不知轻重,她也不是有心之失,你别恼了。”
据传炎光之心是玉中王,能够聚集天下所有祥瑞,人运道、福泽,甚至天地一些灵气,得到它人遇事总能逢凶化吉,而若是落皇室手中,它则能助主人聚集真龙天子之气,得到江山大业、万里山河,成为人中真龙!
不过像拥有炎光之心玉氏家族,后还是亡了国。也不知道是传说不够灵验,还是前朝哀帝太过昏庸残暴,杀戮忠臣、听信奸佞,以至于炎光之心也护不了他,终毁掉玉氏王朝。
“罢了。”玉贵妃不是一味纠缠不休女子,没了就是没了,淡淡道:“或许你说得对,不管是江山社稷也好,人也好,都不是一块古玉护得了。”她笑容轻嘲,“不然玉家怎么会亡国了呢。”
武帝静默无言,玉贵妃沉溺亡国往事之中,一室沉默安静。
而慕容沅则小祠堂老老实实跪着,心中忍不住骂宇文极,混账小子,我可是把亲娘心肝宝贝都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好就像传说那样,借着这块古玉保佑你东羌一切平安,然后登基大宝,好好给我做一个皇帝看看!
唉……,这回母亲气可生大发了。
玉贵妃让小女儿跪三天三夜,白嬷嬷等人虽然着急,可是也不敢违抗,只能心急火燎去搬救兵,----找到靖惠太子和睿王妃。可惜前者虽然比白嬷嬷他们还急,却根本帮不上忙,玉贵妃以太子成年为由,根本不允许靖惠太子踏入泛秀宫。
后还是睿王妃姜胭脂豁了出去,跑去跟小姑子一起跪,然后晕倒,叫了太医过来诊脉,居然诊出一个喜脉来!姜胭脂母凭子贵,借着身孕,替自家孩子小姑姑求了情,“大喜日子,母妃就别再跟三公主生气了。”
玉贵妃对女儿是面冷心软,见她跪了一下午,又有儿媳妇和未来小孙子求情,终于松了口,“那就改为禁足一百天!把《女诫》《女训》各抄一百遍!”
慕容沅单独找到嫂嫂,作揖道:“你就是我救命恩人呐。”
姜胭脂气笑道:“你呀,等你哥哥回来也不饶你。”继而低声,“不过……,我也要多谢你。”脸色羞赧,“要不是你让我假装身子抱恙,我都不知道自己有喜了。”
“唉,没累着你就好。”慕容沅揉着酸麻僵硬双腿,前世嫂嫂这个时候就已经怀孕了,自己哪里敢让她一直跪着?可惜自己活得短,不知道她这一胎是男是女,但不管是小侄儿,还是小侄女,自己都是要多谢他R她,今儿救了自己呀。
泛秀宫内,姑嫂和睦一片温馨气氛。
而凤栖宫一处别院内,气氛完全不同。周宛宛手里拿了一把小剪刀,花盆里面东剪剪、西剪剪,完全不是修花,而是辣手摧花,好好盆景给她绞不成样子,半晌玩累了,将剪刀重重往桌子上一拍,恨恨道:“凭什么?!这世上所有人都围着她转?!”
心腹宫女水仙上前服侍,小声劝道:“睿王妃是做嫂嫂,自然要婆婆跟前替小姑子说话,为人儿媳都是这样,小姐将来嫁了人就知道了。”
说到嫁人,周宛宛不由脸色加难看,“宇文极!你好早点死东羌!!”
“其实……”水仙吞吞吐吐,可是又怕这位主子再去做些惊世骇俗事,只能硬着头皮劝她,“小姐毕竟是姑娘家,白辣辣跑去跟男子说什么嫁人,总是不太好,别不说,要是皇后娘娘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单6,明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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