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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伍章、雪千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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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季的阳光透过林间枝叶,散在道上,映得一片斑驳。

    散在人的身上,脸上,每个人都显得阴晴不定。

    差不多了吧?

    身着花府车夫装束的他抬头看看天光时辰,一声朗笑:

    “动手之前,先问一句:各位认得我否?”

    对面几个目力好的少年一楞,像是从他脸上发现了些什么。

    有人开始交头接耳。

    “我说有那么泼天大胆的车夫,莫非他是……”

    “啊,难不成你说的是——”

    “嘘!”几根指头同时竖到口边。

    “说不得!说出来即是犯驾!我等更不好下台!”

    “不像,那人年纪与我等仿佛,怎会是一副大胡子的邋遢样貌?”

    这位执着的小白同时收到同伴们齐齐的白眼致敬:

    “笨!可知天下有易容之术?”

    “……”

    头前的骆麟和沈庆冠更是看得明白。

    骆公子不自信地掂掂手中剑,扭头低声道:

    “沈兄,你看那狂徒的模样,可像一个人?”

    沈庆冠的从容淡定也已消失,举袖拭着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边眯着眼偷偷向马车上张望:

    “我目力不佳,今日骑马,未带瞳晶在身,看不真切,不过——不过确有几分相似……”

    沈庆冠的声音显得嘶哑而艰涩。

    这下骆麟急了:

    “这,这可怎生是好?!此事若传出去让姨丈知道,我的小命难保!是哪个混帐小子探的情报?误我矣!误我!”

    许是想到厉害处,不自觉地开始浑身打抖,提着一把剑扔也不是,拿着又烫手。

    这伙恶少显然是以骆麟为首脑,沈庆冠为军师,这下两大头目同时没了主意,顿时成了一堆不新鲜的皮皮虾,垂头搭脑地顿时没了杀气。

    马车中保持突击状态的花忆蝶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情况?这个车夫到底是多大的来头?怎么比自己的土豪老爸还要有威慑力?仿佛一句猜猜我是谁,就把外面那群荷尔蒙系的家伙们全身的雄性激素一下给抽掉了,连吱一声的勇气都不复存在。

    车夫完好以暇,静静地好似在等着什么,一时沉默,恶少们万分难堪,心中全是一个“撤”字,都把眼望向两位领袖,等着他们给个话,好赶紧打马跑路。

    沈庆冠哆嗦几下嘴唇,犹豫着想开口,这时——

    “吁!——”

    一声驭喝,载着花府财务部的那辆马车姗姗来迟,停在事发现场。

    花忆蝶回头看看夫人,已经呼吸平复下来,兰儿向她点点头,示意无碍,花忆蝶轻舒口气,继续倾听外面的动静。

    “呃咳!”老账房习惯性的痰嗽方响起,顿时传来一片手忙脚乱、收剑下马的声音:

    “老师!”

    “老师!”

    “砰!哎哟!老,老湿……”

    这位显然是下马踩空了蹬子,听口音下巴摔得不轻。

    “孽徒!咳咳!……”

    花忆蝶忍不住掀起窗帘缝向外偷瞧,只见那孙老头抡着手杖,踉跄着欲上前痛击一干恶少,三大五粗的赵先生拼命拦阻,而那几个恶少低头垂手站在当地,竟是动也不敢动。

    “奇怪?”

    花忆蝶喃喃道,这时突然耳畔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冷不防吓了她一跳。

    “有什么可奇怪?”

    马车夫的声音不急不徐地传入她的耳朵:

    “孙先生是数理大家,三十年前曾任拈花书院的北院院长。休说云歌士家子弟尽是他的门生,便放眼焕州,乃至周边的岐、昌、海等州,又有几个大司筹(天启官职,主地方财政的统计预算等)不是他一把算盘一条戒尺教出来的?而且这位老先生记性极佳,过目不忘,每个门下生的姓名身份,甚至历科考试名次,都能熟记于心。”

    难怪,花忆蝶点点头,目测外面这帮熊孩子,小时候没少在数学这门上挂过科,见了孙先生就等同于召唤出了童年的各种心理阴影。看他们个个连抬臂挡一下打都不敢,可见这个时代的师道尊严,果然不是虚话。

    但是,数学家算鸡蛋还要靠算盘?大师级的水平不该是这样的吧?

    同时才反应过来,他的声音好像只有自己能听得见,传说中高手的传声入密?

    “你?你是谁?”

    花忆蝶瞥眼夫人与兰儿,压低声音,做贼般地问道。

    “呵呵。”

    他笑了,少了些原先的高傲,多了一分温和,好像是大哥哥耐心地教小妹读书识字一般,花忆蝶不由感到一阵亲切。

    “我是你表哥。”

    表哥?天,花忆蝶到底有几个表哥,上次那两人,一位阳光系加一位娘系的还不够么?

    “呃,你——”

    未等花忆蝶问他姓名,马车微颤,那人已轻飘飘跃起,再落地,正好置身在数学大师孙会计那根充满愤怒的拐杖,和冷汗迭出的骆麟的脑袋之间,伸手一把握住了前者:

    “孙先生,您误会了。”

    “咳咳,误会?!你这家丁懂得什么?!”

    老头子一边奋力在赵先生的熊抱中挣扎,一边吹胡子戟指大骂:

    “这干孽徒!春光大好,不去认真读书搏功名,却成天价干这调戏良家子的下作之事,该死!该死!”

    那些该死的孽徒们,吓得屁都不敢放一个,连一贯胆大张扬的骆麟,和口齿伶俐的沈庆冠,都像是缝上了嘴巴。

    童年阴影:越狡辩,打得越狠!

    “呵呵,”马车夫笑得好像在菜场看人杀鸡,摇摇头,从脸上扯下一些物事来:

    “孙先生且莫动怒,本驾此次扮作车夫,实是和这几位朋友行的一回赌约。”

    “赌约?你?”

    孙老头反应过来,眯着老花眼阳光下打量一番对方,惊道:

    “顺天王?!”

    “正是,本王:顺天雪东鸾。”

    “不知王驾在此,请恕罪!”

    赵先生火速丢开孙老头,揖身行礼。

    “见过王驾!白屋山千秀!”

    众恶少愁眉苦脸地行礼,心中纷纷大悔:早知如此,鬼才愿意出来惹这趟祸水!

    原来是位王爷,怎么又成了自己的表哥?什么顺天?什么白屋?这都是哪跟哪?

    花忆蝶风中凌乱,手中的短刀啥时候被兰儿拿走收起的都不知道。

    “见过王驾,”孙先生佝偻着背方行半礼,已被那位王爷表哥扶起:

    “先生勿多礼,请容本驾解释:”

    他微笑着回眸望向车内,花忆蝶觉得好像他调皮地对自己眨了下眼,又听他道:

    “我前几日与这几位朋友打赌,说是谁能在今日与云歌城中找出我来,便赢一桌酒席。看来,呵呵,我却是输了。”

    “嗯?”

    孙先生眼神扫向众人,本来他们听到顺天王主动让个台阶给自己这方下场,都是一喜,但师威实在太重,直怯得每个人都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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