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都讲究个喝无根水,咱们今天也来附庸一番风雅。”
夏竹见她苦中作乐,便也凑趣道:“可惜没茶,要是有明前毛峰,泡来喝最好不过。”
高媛哈哈大笑:“谁说没有茶?明前毛峰虽然没有,大红枣儿还是有几颗的。”
从包袱里掏啊掏,果然掏出十来个大红的干枣出来,正是空间出产。他家不缺饮食,空间里枣树长的大枣基本都被她晒成了干枣留着。若不是夏竹提醒,都想不起来了。
等铫子里的水接了半满,外头又响起隐隐约约的声音来。
“有个庙。”
“太好了!”
“快,把车赶过去。”
大家互相看了看,立刻站起来对着门外看去,只见一行车马狼狈而来,人都淋成了落汤鸡,车上也不知道装了什么,倒是被油布遮得严严实实的。
外面来的人一眼便看到了外面停的马车,上面明晃晃一口大棺材,不由犹豫了一下。可己方人多,又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个避雨的地方,也顾不得许多了,自顾卸车不提。
高媛数了数,人有十几个,车有四五辆。迅速转头看了看庙内,自家的火堆正在中间,怕是要挪一挪了。
她抬头看了看房顶,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恰好就在自家马旁。指挥着几人道:“把咱们的火堆往里挪一挪,给外头的人留出些地方来。”
出门在外,总免不了各种不方便。他们六个人均是妇孺,对方却都是成年的汉子,不管是人数还是力量,都完胜自己这一方。自己主动给人家方便,也是个自保的选择。
一个魁梧的中年汉子一个箭步冲了进来,见庙里两个女子加四个孩童,不觉一愣。往地下一看,屋中间还有些余火未灭,见挪过去的火堆,便抱拳道谢:“多谢这位大嫂。在下京城虎威镖局镖头于长青,这厢有礼了。”
常年走江湖的人眼睛利得很,一眼就看出这群人中谁说了算,是直接对着高媛说的话。
高媛便略微福了福:“于镖头多礼了。”并不说自己是谁。
于长青见人家是个妇人的打扮,自然也不好追着人家问姓氏。略点了点头,转到后面去看了看,等回来之后便一脸愁苦。
竟然就这么一点点地方,若是都是男人也就算了,偏偏还有两个妇人,自家十几个人都被大雨淋个透湿,连烤个火都不方便。
屋外的人收拾好了东西,一个个地走了进来,见地方还有,便把那四五匹马也牵了进来,一下子就把不大的庙挤了个满满当当。
就有人掏出火石火镰来准备生火,这才尴尬地发现,庙里只有些干草,柴火倒是有,却全都被先来的人占了去。
几个人窃窃私语了一番,有人就走了过来问道:“这位大嫂,不知你这柴是从哪里找到的?”
高媛微笑:“是我自家带的。这么个鬼天气,也没地方弄干柴去。我们也没淋到,只用一些就够了,剩下的让给你们罢。”
对柴文道吩咐:“给这几位大哥抱些干柴过去。”
柴文道和柴伐北应了一声,将自家的干柴分了一半过去。这俩人清楚得很,若是让人家自家搬,还不知道会搬走多少。
于长青过来道谢,人家释放了善意,自家也不能装糊涂,提醒大家莫要失了礼。
一群湿漉漉的人,只好穿着湿衣服围着火堆坐了一圈。高媛见对方知礼,自己抬头看了看,实在是没有躲避的地方,想起神像后头好像还有些地方,绕过去一看,虽然挤些,倒也能放得下自己这几个人。
都挪过一次了,再挪一次也无妨。再说有个神像挡着,万一对方有什么歹心,自己这边也有个缓冲的时间。她便指挥着几人,搬柴的搬柴,拿包袱的拿包袱,就连在外面接雨水的铫子,也被她用棍子挑着拿到了庙里来。
她对着领头的于长青点点头,把自家的马都牵到了一边,见青草还有许多,便也留了一些。
于长青再次抱拳道谢,等高媛转过去,这才给自家人使个眼色,脱了衣服烤火。
有人低声问道:“总镖头,江湖上没这号人吧?”
常走江湖的人都知道,若是见到孤身行走的老弱妇幼,定要提上万分小心。若不是身手了得,哪里敢孤身行走江湖?这群人虽然不是孤身而行,可全是妇孺,见了他们这么一大群人,脸上毫无惊惧之色不说,还大方地给了些干柴青草。虽说是主动规避,倒像是嫌弃他们一般,一点儿都不像普通的老百姓。
尤其是那个领头的妇人,身姿矫健,步伐有力,指挥有度,令行禁止,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江湖上占据一席之地的。
偏偏想了又想,怎么也想不起来江湖中哪家有这样出类拔萃的人物。能够带着孩子出来行走的妇人,应该是没了丈夫的。联想起外头的棺材,这是谁家的未亡人啊?
于长青压低了声音:“闲事莫管,人家既主动相让,咱们也莫要惹是生非,等雨停了咱们就走。”
话虽如此说,可这场大雨竟一直下到午夜,哪里能走得了?虎威镖局的人虽然都随身带着干粮,可也不过就是干巴巴的馒头而已。闻到神像后面传来的枣香,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真他娘的会享福。”有人嘀嘀咕咕道,打了个哈欠,席地而卧。
于长青却一直努力倾听着神像后面传来的声音,刚开始还有些小声的交谈,也不过就是你再吃个包子他喝口水之类的话,到大家都睡下了,竟再也没能听到神像后传来的声音。
于长青大惊,这群人的内功竟深厚至此?竟不闻一丝呼吸之声!
他的脑子飞速转动起来,江湖中哪个门派有如此高深的内功心法,就连几岁的孩子一入门,都能有如此深厚内力,自己一个在江湖上也算是数得上的人,竟连近在咫尺的呼吸声都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