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如此,还是花了近一贯钱出去,把她心疼得不轻。
字不必着急练习,她还是紧着先把如何用毛笔画出流畅的线条来练好吧。每天上街采买、厨房干活儿、看孩子,再加上其他零碎杂事,她能拿来练习的时间并不多,空间里还有田地要她侍弄,竟是让她一天到晚,忙的团团转。
忙碌的日子过得就格外地块,等陆夫人的胎稳了,时间也已经进入了五月中旬。陆夫人衡量再三,觉得还是要趁着天还没到最热的时候赶路,好在他们是往北走,就算是路上耽搁了赶上了三伏天,也不至于太过炎热。吴妈妈深觉有理,范家立刻自上而下动作起来。有检查马车的,有收拾行李的,自然还有出去给街坊四邻打个招呼的。
高媛有些失落,在晋中府两个多月了,她都已经习惯了这种忙碌而充实的生活,人家一走,她就面临失业的局面了。
陆夫人果然是个善良的,不但按照三个月给了她月钱,还把一些不好带走的粗笨物件也给了她。卖也好,搬走也好,都随她的意。院子也很快就找到了买主卖出去,刨去在官府里办手续所花费的费用,居然还赚了五两银子。陆夫人自然不把这五两银子看在眼里,但自己夫妇远离本家远赴边关,能省一些自然是好的。
其实人家也动了长期雇佣高媛的心思,觉得这个农妇为人淳朴,最重要的是不偷奸耍滑,差事办的漂亮。可问题是他们这样的人家,若要长期用人自然是要签卖身契的,这一点高媛坚决不干。吴妈妈见她每日勤学苦练,小儿郎还不会说话就抱在膝头念《三字经》给他听,知道她是个胸有大志的,只好作罢。
为了报答雇主家的大方,高媛自告奋勇地留下来处理善后事宜,不管怎么样,总得跟人家买主做个交接不是?相处日久,陆夫人对她的人品和能力都有了解,一切手续都是齐全的,便放心地把事情交代给了她,只留下一个会骑马的管事和一匹马,万一有事,也好让管事做处理。
高媛拍着胸膛庆幸不已,幸亏这个管事不是那个负责采买的邢管事,要不然还真怕后面的事情不好办。
送走陆夫人一行,管事的出门找买家去了,高媛从后院开始进行了地毯式的搜寻。花园里有几种价格不错的花卉,她决定每样挖一两棵到空间里养着,好歹能培育了卖几个钱。芍药花已开过,她按照记忆里的不同品种,每样挖了一棵。花圃里找到了十几株上任主人家遗漏下来的菊花苗,也没打花苞,不知品种,她就干脆全都挖走。月季花开的正好,她就割了几根枝条进行扦插,也不知道能不能活。最幸运的是,在几株花树下面,她找到了小树苗,桃树、海棠都有,她立刻有了主意,这些树苗倒是可以弄成盆景来好好养着。若是能在春节期间开了花,定能卖出个大价钱。
花园过后便是内院,吴妈妈等人有极强的专业素质,就连家具都搬走了,根本没有剩下什么,只有空荡荡的屋子。饶是如此,她还是在夫人的内书房里找到一个被舍弃不要的旧架子,还是上任主人留下来的,上面堆了一些裁坏了的纸,想来是这几天收拾行李忙乱,没有来得及整理。这些纸完全可以拿来用,她自然笑纳。
下人房间里还有几张旧家具,是夫人说了不要给她的,她兴冲冲地把这些家具一网打尽,好几张床呢,还有不少桌椅板凳。好好地垒起来在空间里放着,以免占用太多地方。
厨房里头还有一些粗笨的坛坛罐罐,这种东西不值钱,也有不少是上任主人留下的,自然也归了她,有的坛子里还有些腌菜呢。最让她高兴的是,厨房院子里有个磨盘,是拿来磨面的,一下子就给她解决了磨面的难题。
只是这个磨盘太沉,收到空间里去的时候,让她脑子晕了一番,过了一阵子才歇过来。
从里到外走了一遭的结果就是,等买家来做交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除了房子再无其他的院子。就连夫人居住的那个院子里种的葡萄,都被高媛给挖走了……
能买得起府城这个地段的买家,自然也不是一般人家,来负责交接的管事呲着牙花子跟范家管事办了交接,看范家管事的眼光都不对了,你们这是什么人家啊?这搬家搬的,也太离谱了吧?
范家管事哪里想到,自己不过离开一个时辰,家里怎么就成这样了呢?诚然,写在文书上的东西一样没少,可连棵树都挖走,这也太不给人面子了。他就冲着负责留守的高媛问:“柴大娘子,你可见那棵葡萄了?”
高媛面不改色地回答:“夫人说,院子里除了文书上的东西,别的一概归了我,家里人刚才来接,我就把葡萄挖走了。村里人没见过,回家好好种上,也让我家小儿尝尝这种稀罕果子。”
她真没撒谎,夫人的确是说过这话。可人家哪里想到,她连根葡萄藤都不放过啊?两位交接的管事面面相觑,末了也只好苦笑作罢,跟一个锱铢必较的农妇讲人情世故?还是算了吧,还不够费劲的。
高媛也知道自己不地道,可她时刻提醒自己,目前自己的身份是个下岗失业人员。正是菜蔬大量上市的时候,自己空间里的菜蔬没有了价格优势卖不出钱去。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还得辛苦攒钱给儿子长大了读书用,她只能把粗陋贪财农妇的角色扮演到底。
至于别人的眼光,她实在是顾不得了,反正从此之后再不相见。在生存面前,面子真的不值钱。
两位吃了哑巴亏的管事咬着牙做了交接,范家的管事自觉丢了面子,也不多待,骑了马就一溜烟儿走了。买家的管事丢了里子,偏偏又拿不到人家的把柄,只好找人重新买下人房里的粗笨家具,还要买些花树苗之类,着实多花了不少银钱。这些钱主家自然给了,可那是大家心照不宣地给管事的油水,就这么被一个贪财的无知妇人中间给截了胡,可想而知的郁闷憋气。本想给这个妇人点儿颜色看看,谁知道转头之间就不见了影子,跑的比谁都快,也只好咽下一口老血,暗自咒骂着整理院子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