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妇人来,门也不敲就推门进去,正疑惑着,那妇人一张嘴喊人,才看清楚竟然是柴大家的。
车夫头一回到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来,好在路还好走,又是吴妈妈亲口嘱咐的,高媛又是个不给找事的,便也没有多少怨言。谁知道一路顺利,到了村里就被围了许多人,个个袖着手好奇地打量,若不是他在,几乎要摸上来。不觉沉了脸道:“都走开些,惊了马可不是好玩的。”
对着高媛喊道:“柴大娘子,你快些,夜间还得到驿站投宿呢。”
虽然自家是下人,可随身带着公子的帖子,还是可以在驿站找间下房住的。
高媛知道车夫自持身份不愿意进自家院子,便急忙应道:“罗大哥放心,我带了孩子便来。”
柴公柴婆恰好在家,听到动静出来,一见高媛便吓了一跳:“老大家的,你怎地回来了?”不是说要两三个月吗?莫不是犯了事,被主家赶回来了?也不对,若是被赶回来,怎么还派辆马车给送回来?
柴婆就想多了,脸上有些不好看,莫不是儿媳妇攀上了什么高枝,这是来搬家了?
高媛哪里知道柴婆又在胡思乱想,只是如实说道:“爹,娘,夫人命我回来接伐北去住些日子。”
柴婆的脸色更加差了,怎么连自家孙子都要带着走吗?还是柴公见高媛一脸坦然,知道这其中怕是有什么缘故,便道:“进屋说吧。”
高媛点头,进了屋坐定,只见小二和伐北正在公婆的炕上睡得正香,算算时间,可不正是睡午觉的时间?她便把夫人有了身孕,想找一个小儿郎的事情说了,特地把伐北的生辰八字旺子的情况也讲了。
柴婆这才转怒为喜,心中庆幸自己刚才未发一言,否则又会惹怒了儿媳,自己怕又会挨老头子的巴掌。
柴婆便给伐北收拾东西,柴公则出门邀请车夫进门歇歇脚。车夫却倨傲地道:“不是我不给你家面子,实在是我们国公府是有规矩的,别说我了,就连你家儿媳妇也是不能随意吃用外面的东西的。”
大有一副你们高攀不上我的架势,柴公连听都没听过什么国公府,更别说亲眼看过国公府里的人,顿觉人家果然是当大官的,规矩森严。
车夫还从车厢里掏出一个包袱来递给柴公:“这是我家夫人赏给你们家的。柴大娘子在我们家做的不错,要不然也不会得了这么天大的运气。若是你家儿郎真的给我们夫人带一个小公子来,你们家还有天大的造化等着呢。”
柴公两只大手在腿上搓了又搓,这才战战兢兢地双手接过包袱,嘴里不断地说着道谢感恩的话。
车夫见他一句“谢谢夫人的大恩大德”说个没完没了,嗤笑了一声,见高媛已经抱着一个沉睡的小儿出来,便吆喝道:“柴大娘子,咱们这就走吧。若是快的话,没准儿还能赶回去。”
柴婆收拾了一个小小的包袱,里头是伐北的几件小衣服,都是最近新做的。儿媳妇留下不少布料呢,柴婆对自己的亲孙子不吝啬,薄的厚的都有。
伐北睡得迷迷糊糊,只觉得身下摇晃,睁开眼睛一看,便看到了一张熟悉的笑脸,顿时小嘴一张,开心地喊了一声娘。
高媛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抱着这小小软软的身子,一颗心如泡在了温暖的蜜水里。
在驿站歇了一晚,到了第二天一大早,车夫就套了车赶路。张头见不过短短数日,高媛就从一个乡野妇人变成了坐着马车来去的人,不觉暗暗感叹人生境遇之无常。自从高媛离开之后,他没有了新鲜菜蔬的来源,意外之财大大减少,巴不得高媛赶紧回来。可见她连自家小儿都带了走,不觉钱途更是暗淡。
伐北和娘分离了多半个月,一觉醒来便在娘怀里,心里说不出的开心快活。昨天晚上就免不了缠着娘不睡觉,高媛也想儿子,就任由他痴缠,还是到后来看时辰不早,这才带着他进空间去睡。
伐北夜里玩得疯,出门的时候还未完全清醒,窝在娘怀里揉着眼睛打哈欠,车夫见他生的可爱,不觉乐道:“这小儿郎看着倒是个有福的。”
高媛笑着回:“多谢罗大哥吉言了。”
一路无话,伐北头一回坐马车,趴在车窗上往外看,看那树木飞快地倒退,远处的山头还跟着自己跑,甚是开心。看累了扭头一看,就能看到亲娘,就更是咯咯直笑。
孩童的笑声是最治愈的良药,车夫都觉得鞭子扬起来格外轻快些,想起自己也快二十,下一拨内院发出丫鬟来,就能指派上一个成亲生子,心里就觉得快活。
他们走的早,到达府城的时候也不过未初时分。高媛知道规矩,先带着伐北回了自己屋,烧了热水带进空间,给他洗了个澡,换了干净衣服,又拿干布擦干了头发。伐北一进空间就昏睡,把高媛累出一身汗来,见热水还够,自己也顺便洗澡换了衣服,这才带着他出了空间。
虽然已是春暖花开的时候,还是怕风吹着,给伐北戴了一顶小帽,抱着他去求见夫人。
吴妈妈早就知道了消息,见高媛知趣,便很满意地上前看了看孩子,见孩子虽然见了生人有些害羞,却长的唇红齿白圆润可爱,想起他旺子的生辰八字来,就更是满意。
伐北伸着小胳膊把娘的脖子揽着,一张小脸藏在娘的怀里,只拿一双眼睛偷偷地看人,吴妈妈见他憨态可掬,不觉笑了一脸花,也不硬要抱他,还亲手掀了帘子,由着高媛抱着孩子进了夫人的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