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满腹心事,仍是忍不住笑道:“战神大人,你真是治军有方。手下的人都好厉害。”
上官千杀被她调侃已经是家常便饭,闻言也只是微微一笑。
当夜众人怕地动再起,都不敢回营帐,便在旷野处睡下了。
上官千杀与孟七七两人裹在被子底下,背靠着避风的小土堆,共望着冬日一轮冷月。
初时孟七七还精神十足,连说带比划,等到黎明前最黑的那一会儿,她人已经困得有些迷迷糊糊了,脑袋靠在上官千杀肩头一点一点的。
上官千杀替她拢了拢肩头的被子,隔着被子轻轻拍抚着她后背,哄她入睡。
半梦半醒间,孟七七忽然问道:“战神大人,若是有一天我做错了事情,你会不会……”大约是太困了,舌头与牙齿黏在一起,后半句话已经听不清了。
上官千杀倒是愣了一愣,垂眸凝视着女孩安静的睡容,直到天地间光明驱散了黑暗。
第二日中午,众人正在议论着昨夜的地动之时,高志远出人意料地赶来了,还带着一支千人队。
他进入将军营帐的时候,孟七七正缠着上官千杀要喂他吃糖。
见到高志远进来,孟七七脸上微红,收回了还抵在上官千杀唇边的手指,强装镇定跟高志远打了个招呼,“那个……你们聊,我出去看看风景……”
上官千杀目送孟七七离开营帐的身影,唇角噙着一丝不自知的笑意。
高志远小心翼翼抬眼,正看见自家将军满面柔情的模样,不禁更是心惊为难,越发不知道这次的事情该如何汇报才好。
上官千杀收回目光,恢复了平素面无表情的样子,手上展开李强任新制的地图,口中淡淡问道:“军中如何?”
高志远一躬身,脸朝地面做个苦相,想了想,决定先把比较安全的事情汇报了,最难的留到最后,因道:“属下已经按照少将军您的吩咐,与高志英在冀州便分道而行。属下率领一千骑兵,轻装上阵,一路急行至此——高志英大军赶到,少说还有三五日。”顿了顿又补充道:“属下带千人队来此之事,外间无人知晓。”
上官千杀仔细看着地图上云州、并州交界处,听了高志远的话,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这本就是计划好的,也不需多费心神。
高志远吸了口冷气,搜肠刮肚把大军中该汇报的不该汇报的都说了一遍,最后连炊事队沿途购入了两车大白菜这样的琐事都说了。
上官千杀听得渐渐皱起眉头来,几日不见,志远怎得如此啰嗦起来?他抬头看了高志远一眼,不耐道:“捡要紧的说。”
高志远期期艾艾,额头冷汗直出。
上官千杀道:“没别的事?那就下去吧。”这自然是反话,高志远情状如此反常,上官千杀当然知道其中必有蹊跷。
高志远最后一咬牙,结结巴巴道:“少将军,您此前交给属下去查的奸细一事……有、有眉目了。”
“哦?”上官千杀放下地图,凝目看向高志远,背后之人是财阀还是西北军亦或者——是别国的人?他心念如电转,盘算着背后之人是哪一派系,又该如何应对。在这些充满了算计血腥的谋略中,一个柔和的念头不期然涌上他的心头。他又想起来,这下可以告诉七七那石齐的真实身份了——不知到时候她会是怎样地新奇雀跃。这样一想,上官千杀竟然极为罕见地有些迫不及待。
就好像很久以前,当他在柳州海堤旁捡起第一枚纯白色的贝壳时一样。
在那个当下,他就已经忍不住想象起收到贝壳时女孩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高志远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感到少将军的目光如同冰棱一般扎过来,他咽了口唾沫,“军中摸出来的十三名奸细,属下查清楚了,他们之间互相是不认识的——只跟自己的上级奸细联络。这十三名奸细的上级,就是已经调到少将军身边的石齐。摸清之后,属下讲这十三名奸细分开刑讯。这些人全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其中十名死不张嘴,有三名熬不住刑讯,吐露了幕后之人……”
上官千杀站起身来。
高志远不知为何,竟退开一步,颤声继续道:“……据这三人的供词,他们当年初次受训之时,是由一位姓张的总管组织的。”
上官千杀皱眉听着,绕着案几缓缓踱步,还在想姓张的总管会是何人。
高志远舔舔发干的嘴唇,揣着一颗跳动过快的心脏,攒够了勇气道:“那张总管,名叫张新敬……”
上官千杀钉在原地。
“少将军您可能也知道,这张新敬不是别人,正是安阳公主殿下府上的幕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