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嗝儿,扑面而来的酒气熏得陈渊眉头紧皱,“什么情况。”
随行的朋友拎着女包,一并交给陈渊,“霁九心情低落,她被渣男甩了。”
李哲震惊,“她有男友?”
“有。”朋友从赵霁九的包内取出男人相片,“他。”
李哲一扫,愕然,看向陈渊。
是他的照片。
陈渊穿着黑色衬衫,黑色长裤,手持一把透明的白伞,伫立在南江桥头,桥尾是蒙蒙细雨,桥下是五光十色的游轮。
大抵是6月份。
这座城很少有如此温柔的雨,7月涝过一回,8月涨潮又淹了西疆港的工棚。唯独相片里的雨,润物无声,厚重多情,像极了陈渊。
他身影是忧郁的,静止的。
“误会。”李哲夺过照片,“我替你们请代驾,赵小姐由我们先生带走,他和赵董是旧相识。”
陈渊虚搂着赵霁九,避免两具身体亲密接触,去停车坪的途中,她兴师问罪,“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啊?”
她脸蛋绯红,像一颗熟透的西红柿。
“我为什么要喜欢你。”陈渊不耐烦,“你又为什么散播我是渣男?”
“你本来就渣啊。”赵霁九抚摸他面颊,“长这么俊,不让亲,不让抱,在我眼皮底下散发你的魅力,你渣不渣?”
陈渊再温和的性子也忍无可忍,“李哲!”
李哲接手,扶住赵霁九,“陈董,送回赵家吗?”
他沉默坐进副驾驶,赵霁九四仰八叉在后座,四十分钟后,车越过南江桥,驶入赵公馆的栅门。
赵公馆距离陈公馆1.7公里,这一带,有88座公馆,寓意发大财,以房主的姓氏作为馆名,13年开盘之初,售价便达到四千万一幢,是国宾半岛之外最尊贵的住宅区,没有显赫的身份当入场券,根本无法购买。
赵公馆的佣人听到鸣笛,迎出庭院,“陈董?”
“赵董在吗。”
“在的,我们二小姐失踪了,赵董要报警呢。”
“不必,我送她回来了。”
佣人喜极而泣,“先生!太太!陈董送二小姐回家了——”
赵志凯夫妇风风火火从客厅跑出,赵太太直奔后座,确认赵霁九无恙,赵志凯则先向陈渊客套,“听我二弟志斌提起,万文很抬举他的荣盛集团,多谢陈董厚爱。”
“谢他个鬼。”赵霁九伏在后车窗,一边狂吐一边发泄怨气,“他不要我,他是打发我呢!暗示我离他远点。”
赵太太尴尬得要命,“霁九!你弄脏陈董的车了。”
“没脏啊。”她指外面的车门,“我吐门上了,谁敢吐他车里啊!他骂人。”
佣人拉车门,拖她下来,“二小姐,怎么没大没小的?那是陈董。”
“陈董有什么了不起?他能生孩子吗,还不是要我生?”
赵太太赔礼,“陈董,您见笑了。”
陈渊维持着基本的礼数,“赵太太言重。”
赵霁九挣脱开赵太太和佣人,冲向副驾驶,“你其实也担心我吧?”
他无波无澜目视前方,“赵小姐,我希望你最后一次麻烦我。虽然万文与赵家有往来,我念及你父亲与二叔的面子施予援手,适可而止才是聪明人。”
陈渊撂下这句,朝赵志斌夫妇颔首,吩咐李哲离开。
***
那边,沈桢记仇得厉害,死活咽不下这口恶气。早晨,陈崇州离家上班,她联系宋黎。
“胡蕴芳五十七岁,津德的老太爷已经九十高龄,早就心有余力不足,她二十年前开始独守空房,如狼似虎的年纪,个中滋味一定有苦难言吧?”
宋黎兴奋,“所以...”
“三公子继位后,胡蕴芳心中踏实了,胆量也见长,你猜她会不会玩刺激?一旦玩上瘾了,贪婪的本性很难收住。”沈桢榨了一杯蔬菜汁,“招数老套,管用就行。富太太嘛,凡是夫妻不谐,有几个在家安分的?男人最忌讳。津德处处刁难崇州,他们不仁在先,怪不着我不义。”
宋黎打个响指,“我母亲可能有内幕。”
她母亲自从嫁给继父,母女的交际圈非富即贵,凑巧和傅太太是牌友,而傅太太与津德家族的现任夫人胡蕴芳是酒友,顶级男公关云集的会所,结伴光顾多次。胡蕴芳的嗜好、新欢和包房号,傅太太了如指掌,宋黎母亲稍一套话,行踪暴露无遗。
沈桢和宋黎倒班,一连跟踪了胡蕴芳四天,第五天晚上,拍到她去白龙会所,点了一对孪生兄弟。
大的艺名大B哥,小的艺名小B哥,组合名是“BB组合。”
沈桢举着相机按快门,“宝贝组合?”
“你有病啊?翻译它干嘛,就叫BB,哔哔组合。白龙会所的公关是清一色的高学历,洋名显得洋气。”宋黎瞥她,她困得睁不开眼了,“你回去睡觉,我帮你搞定。”
“一起吧,你盯半宿了,我下午睡了。”沈桢搁下相机,挑拣果盘内的青苹果,“我特爱吃酸的。”
“酸儿辣女啊。”宋黎乐了,“我求你回去吧。孕妇娇贵,陈二那臭脾气,你折腾出病,他不活剥了我?”
“这事和你没关系,我当然不能偷懒。”
她翘起二郎腿,检查胶卷,“你爱一个男人,真掏心掏肺啊。”
沈桢嚼着苹果,眼中有光,“周海乔不值,但崇州值得。”
宋黎翻白眼,“真酸。”
当晚,胡蕴芳23点17分进包房,缠绵到凌晨3点15分。
分手时,在走廊还晃了个激吻。
那饱满的神态,像情窦初开。
一段时长8分钟的劲爆视频次日在宋黎的手上曝光,胡蕴芳的面容完全没打码。
连眉心的瘊子都清晰可见。
明摆着要搞臭她。
关键,宋黎的继父背景颇深,和陈翎同圈,年中又高升了,津德有心调查,查到宋黎这个继女头上,自己罢休了。
津德的老爷子犯了心肌梗,抢救18个小时终于缓过那口气,胡蕴芳由于红杏出墙沸沸扬扬,沦为阔太圈的笑柄,三公子也颜面扫地。
津德集团在风和日丽的10月份,蒙了一层阴霾,内部动荡不已。
与此同时,津德旗下原本稳操胜券的项目被万文集团横插一杠,在签订合同的前一日易主。
这单项目自始至终是老太爷监管,津德派出三公子与副董事长出面谈判遭对方回绝,要求老太爷现身,否则将与万文集团合作。
三公子怒不可遏,在谈判桌发飙,“我父亲躺在重症监护室,你让他现身谈判?”
对方老总故作诧异,“老太爷入院?是什么缘故呢。”
老总睥睨他,讥笑,“津德的夫人为老不尊,行事荒谬,我更不能和三公子合作了,有其母必有其子嘛。”
“你竟然讽刺我?”三公子绕过桌角,揪住老总衣领。
副董事长拽住他,“三公子!谈判场有君子协定,动手违规!”
他顾不得原则,一拳击中老总颧骨。
淤青浮出的一霎,老总助理呼喊保安,“津德的三公子打人了!”
保安蜂拥而至,截住了三公子。
隔壁的休息室,门敞开半扇,李哲得意发笑,“这出戏很热闹,您料事如神。”
喧嚣的打砸声中,男人气定神闲,“三公子不成气候,是胡蕴芳续弦之后强捧他继承,对付这种心性暴躁的人,无须多么高明的手段,他自掘坟墓。”
“不入流的窝囊废罢了,他折损您手中,是他的福气。”李哲不屑,“还羞辱二公子,诋毁陈家,忘了您也姓陈吗?津德家族纯属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