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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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袜子割破,刺出一缕血痕。

    佣人噤声,躲在厨房门后。

    陈崇州不慌不忙起立,“伯父,您消气。”

    何鹏坤怒不可遏,“我女儿配不上你吗?你母亲无名无分,你无非是陈家的私生子,正经的台面都上不去,权贵大户家的千金哪个肯嫁你?我女儿不嫌弃你,我与她母亲也认可你,你竟然挑三拣四,欺负我何家没儿子出头吗?”

    他垂眸,敛去眼底的风起云涌,不言不语。

    何鹏坤的夫人在客房听见这番昏话,闯进客厅,拦住他,“鹏坤,你糊涂了!”

    她紧接着圆场,“崇州,你伯父着急你们的终身大事,不是怪罪你,你千万别搁心上。”

    “我就是怪罪他!”何鹏坤火冒三丈,“原本陈政撮合他与时了,我根本不喜欢一个外室生下的儿子,是陈政满口答应,对两房一视同仁,甚至为安抚我,扶他进驻董事局,他继承了家产,马上摆出过河拆桥的面目,当我何鹏坤是垫脚石吗?”

    何夫人推搡他,“年轻人之间谈恋爱,他们有分寸,你掺和什么?”

    何鹏坤瞪眼,“时了被他折磨成什么样了?”

    “行了——”何夫人笑着,“崇州,夜深了,我不留宿你了。礼服,场地,菜品,宾客请柬,统统不用你操心,我都打点完,你人到场就好。何家体谅你,你如果顾大局,也体谅何家。”

    陈崇州没回应,语气淡漠,“伯父,您早点歇息,我改日再拜访您。”

    他转身,消失在庭院里。

    何鹏坤气得眼球充血,在古董架前一通乱砸,噼里啪啦响彻长夜。

    ***

    第二天傍晚,陈崇州去了一趟长实集团。

    梁泽文在办公室接到前台的内线,匆匆到大堂迎他,前脚出电梯,便抱拳拱手,“恭喜陈董事长,商场新贵啊。”

    陈崇州也还礼,“我气盛,以后有劳梁董指教。”

    梁泽文大笑,“您是折煞我了,我悉听您的吩咐。”

    他理了理领带,漫不经心的口吻,“沈桢在市场部,环境还适应吗?”

    “当然适应,我格外照顾她。”

    “哦?”陈崇州看向他,“梁董是受谁所托。”

    他一愣,“是陈董的托付啊。”

    “原来梁董与我大哥私下很有交情。”

    梁泽文按下7层,“陈董事长误会了,我是念在您的面子多加关照她的。”

    陈崇州皮笑肉不笑,“我和梁董打趣罢了,您紧张什么。”

    梁泽文望向合拢的门壁,男人眉目投映其中,一派深意十足。

    “我是陈董事长这艘船的人,只要您瞧得起我。”

    陈崇州感慨,“有梁董这样的盟友,是我的荣幸。”

    梁泽文感觉到他的高深了。

    他很精通交际场的距离,拿捏出一种亦敌亦友,亦亲亦疏的气氛。

    这种气氛,和风月场上,吊着女人的胃口没区别。

    但男人吊女人是磁场与本能,男人吊男人,天性排斥,能吊成功,则是相当厉害的手段了。

    到达总裁办,陈崇州驻足,“沈桢呢?”

    梁泽文打手势,邀请他落座,“她在人事部签署出差的补贴协议。”

    “出差?”

    梁泽文没藏着实情,“外省开发项目,我安排小沈监工,跑调研。富诚最近不是也相中河滨的地皮吗?长实无意和富诚为敌,只是捡一些边角料,喝碗肉汤而已,我料想陈董事长的胸襟不至于独吞这杯羹,不给我留活路。”

    陈崇州一言不发,琢磨心事。

    他倒不是在乎长实参与河滨的项目,而是另有缘故。

    这档工程,富诚集团委派了陈渊带队,实际是降职流放。

    陈渊在晟和无异于一颗定时炸弹,他一旦旧事重演,大肆赶尽杀绝同行,侵吞企业,这笔债只会记在陈崇州头上,再或者他深挖那个对接海外的公款账号,同样是致命的麻烦。

    只有他远离这些机密,陈崇州的处境才安全。

    那边,梁泽文的秘书找到沈桢,指了指员工大厅门口,“去接待贵客。”

    她仰起头,彼时黄昏,同事都在摸鱼,准备下班。

    人来人往间,男人衣冠楚楚伫立在那,仿佛无瑕的璞玉,虚虚浮浮的眼神落在她脸上,眼尾漾起一丝笑,活脱脱风流的浪荡子。

    沈桢一瞟抽屉里的杂志,封面那行柔情蜜意的标题瞬间惹得她没好气,“我写稿子呢。”

    皇帝不急太监急,董秘拽她,“那位是陈董事长,商贵圈新晋的大人物,咱们梁董都敬他三分。你怠慢了,当心得罪他。”

    “董事长?”

    董秘诧异,“你不知道啊?”

    沈桢摇头,“陈政退位了吗?”

    “周五富诚发布企业公告,陈政的二公子继任。”

    怪不得陈渊这几日一直没出现,连电话也没打。

    他败北了。

    董秘督促她,“发挥你温柔可人的优势,陈董事长对长实有大用处。”

    她烦得慌,“我又不是公关小姐。”

    沈桢走过去,挨得越近,他深沉不羁的气场越是凛冽逼人,无可遁逃。

    陈崇州凝视她许久,喉咙溢出低沉的闷笑,“沈助理上班时间偷吃?”

    “我没有!”沈桢情急否认,“你诽谤我,扣工资你补啊?”

    陈崇州手指抹她嘴角的糕点屑,舌尖一抿,“山楂椰蓉酥。”

    她一噎,“你有病!”

    他大喇喇勾唇,“有病,而且重疾,有法子吗。”

    沈桢返回座位,抄起一份保险单,扔他怀里,“欢迎联系我选购,致力于让客户好死不如赖活着的专业续命顾问。”

    他莫名好笑,“你还干这行?”

    “副业。”

    男人若有所思点头,“卖出几单了?”

    “压根没开张。”

    陈崇州笑意极浓,“宰冤大头么。”

    “沈太婆钓鱼,愿者上钩。”

    他夺过,装模作样阅览,“非常希望帮你开一单,遗憾没有我对应的疾病。”

    “你什么病啊。”她倚着墙,“香港脚啊。”

    “相思病,有救么。”

    陈崇州这人,清冷禁欲的胚子,斯文楚楚的气质,不适合情话。

    太腻。

    性冷淡的韵味,最符合他。

    沈桢浑身发毛,“你少恶心我,陈董事长是有老婆的男人了,你拈花惹草,陈太太没辙,外面的野花可要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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