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她根本没怀孕。”
陈渊没说话。
她总觉得,他似乎在精心筹谋一场局。
波诡云谲的局中局。
与鉴定结果有关,借此,铺局。
他要拔除的不单单是何佩瑜,而是二房。
以退为进,败亦是胜。
“万小姐假孕,您认了,以后不娶她,恐怕不容易收场。”
“我娶她,假如她不嫁呢,是我的罪名吗。”陈渊朝烟灰缸内掸了掸灰烬。
安桥恍然,“没有万家的体面,哪有万小姐的风光,她自然不希望您曝出她假孕,导致万家沦为笑柄,您要她如何澄清,如何悔婚,她会听您的话。”
陈渊后仰,烟雾溃散,笼罩住落地窗,将橙红的晚霞打得虚无缥缈,“何家的势力不可估量,一旦老二搭上这艘船,对我威胁太大。万喜喜意外流产,万宥良会怨恨何佩瑜,与二房联姻就是与万家为敌,何鹏坤有本事扛,却不一定趟浑水。”
他掐了烟,“华尔是国企转型央企,也许下一家央企,便是万宥良的华研,树敌不如躲清静。长房二房闹到这种程度,长媳与二儿媳也无法和睦,万喜喜精明泼辣,何鹏坤未必放心何时了嫁进陈家。在权富家族,结亲意味着参战,输家的下场很难预料。”
安桥笑了,“原来万小姐的胎,作用如此巨大。”
陈渊起身,降下百叶窗,“她利用怀孕捆绑我,没有价值,我怎会认。”
***
医院那边,何佩瑜一直呕吐,吃什么吐什么。
万宥良去过一趟,本来,是兴师问罪,她摆出这副半死不活的阵仗,陈崇州又在场,属实没法算账。
他打心底,发怵陈老二。
蔫儿损,毒辣。
表面斯文清和,实际是阴狠奸诈之徒。
弄他,对万宥良而言,其实不费吹灰之力,商场博弈,抢生意,万家有政府的人脉,那是堂堂的国企,陈崇州可斗不赢他。
关键,陈老二出老千,拍黑砖,他有胆量赌。
明抢不是对手,搞阴招。
万宥良刚从陈渊手里拿下那块地皮,在筹资金,开盘,暂时没工夫应付。
陈崇州泡了一碗藕粉,亲自喂何佩瑜吃,她咬住勺子,听他向陈政汇报,“华司的鉴定报告在送来的路上。”
她瞬间没胃口了,慌得眼珠乱转。
“不是明天吗?”
“三份样本,三个结果,林检干这行十六年,从没这样的情况,他不敢耽搁。”
陈政蹙眉,“三份样本?”
“我亲手补了一份您的。”陈崇州云淡风轻,“张叔和大哥,共同送去一份,大哥又替换了一份,而我,将大哥替换的那份再次换成您的,所以是三份。”
他站起,“父亲,您采集血样时,我擅自预留一份,因为我知道,大哥要动手了。”
陈崇州眼神一扫,何佩瑜开始演,“陈渊要动手了?冲我吗?”
“你有证据吗?”陈政尚且理智,没有听信一面之词,“你大哥替换了什么人的样本。”
话音未落,陈渊带着安桥推门而入,瑟风夹杂着消毒水的气味,带进一阵刺骨的寒意。
陈政揉着额头,接二连三的风波,也乏了,“你去病房探视了。”
陈崇州随即撂下陶瓷碗,象征性劝慰,“大哥,节哀。”
陈渊并未理会,脱了大衣,走过去,“喜喜在特护病房,我聘请了专业的团队养胎,若不是有人故意算计,她不会流产。”
安桥在门口附和,“万小姐对陈总提起过,她怀了陈家的长孙,而二太太的肚子...”她欲言又止,“长孙和幼子,不考虑财产分割,添丁是一样的喜庆,除非有高手谋算长远,最好一枝独秀的喜庆,也或许万小姐多心了。”
陈政沉默着。
“安秘书的考虑,比这个高手更长远。”陈崇州神情讥讽,“为襁褓婴儿谋算家产,是不是多此一举了。大哥如今继承了晟和,即将坐稳富诚董事长的位置,只有旁人挡他的路,大哥的孩子挡不了旁人的路,我可不够资格。”
“富诚董事长的继承人,父亲都没有定论,老二倒着急。”陈渊气势强硬,“喜喜到底什么地方不周到,得罪了何姨,稚子无辜,您何必下狠手,这是不满我吗?”
何佩瑜也吓着了,她实在没料到,万喜喜在众目睽睽的医院里,玩嫁祸的把戏。
这招,太险了。
能险中求胜,也值得。
但她也是孕妇,嫁祸没用,陈政不可能不顾自己的老来子。
“陈渊,我没动她,我是长辈,就算为我的孩子积德,我犯得上和她过意不去吗?”
“您要是没有孩子,反而不会争了。”他伫立在那,“您也好,我母亲也罢,这一生犯下的糊涂,惹下的债,不正是为儿子吗。”
“大哥。”陈崇州忽然开口,“胡崇,你有印象吗。”
安桥瞳孔胀大,看向陈渊。
他表情倒不露破绽,“那林鹤呢。”陈渊侧过身,“老二,你有印象吗。”
“我当然有,林鹤替我,胡崇替大哥,分别动了父亲的样本。”
陈崇州示意走廊的司机,很快,两名穿制服的司法人员和胡崇到病房。
司法人员主动和陈政握手,递出三份检验报告,以及一段剪辑过的录像,“华司鉴定机构的二鉴员胡崇,涉嫌非法篡改鉴定结果,由我司处理。”
陈政接过报告单,坐在沙发上翻看。
胡崇情急向陈渊求助,“陈总,您要救我啊,我是为您办事才违规的,我不能丢饭碗啊!”
陈崇州含笑注视这一幕。
司法人员控制住他,“销毁一鉴员的报告单,伪造新的鉴定结果,是你吗?”
胡崇指着陈渊,“陈总命令我做的!他承诺保我当一鉴,我一时鬼迷心窍...”
陈崇州启开一瓶矿泉水,慢条斯理喝。
“调包过样本吗?”
胡崇脸惨白,”假如没有成功,再调包,要求重做。”
“原样本是谁的。”
胡崇结结巴巴,“陈董的。”
司法人员问,“换了谁的。”
“好像叫程世峦。”
陈政一动不动,面色铁青。
陈崇州笑了一声,“程医生吗?为扳倒母亲,大哥这盘棋蓄谋已久啊。”
何佩瑜顿时跪在陈渊脚下,“老大,何姨有罪,你害我,别害我的孩子,我失去过一个儿子,何姨五十五岁了,承受不了再失去一个孩子的痛苦。”她不停磕头,“你饶了我,我生完就走,不住陈家碍眼了,行吗?”
陈渊一张脸极为冷静,几乎没有一丝波澜。
仿佛预知了此刻的场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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