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瘸子冲着秦大楞的四小子,进成一个耳光子甩了过去,他用了太大劲儿扇的,老汉扇完了整个身子都开始忽摇了。
在他身后,是正在拾掇窑洞跟前乱成一片的干草和家伙什的人们,还有就是在窑洞里外,爬高爬低开始粘窗户纸的娃娃们。这些人都呆住了:这个老汉莫不是神经了!好好的把个孩子打在地上不动了。
大楞当时也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他也在那里杵住了。
润成眼尖,反应的也够快。他扔了背上的木匠包包和手里的锯子,跑到了沟边边上,一把把老四抱了起来。他知道文瘸子这么出手肯定是事出有因,可是进成叫扇成这样,他也不得爽:在弟兄四个里头,他和老四是最搁的来的(作者注:搁的来的,大概是这个读音,在当地方言里是能处得来的意思)。所以,抱起来,他看见进成的小脸上的五条指头印子高起来一愣,心里很难受。
文瘸子:你还敢抱他?不要抱他!当心他咬你!
润成还没有听完老汉汉的这句话,这边抱里的进成就活动了。没有反应、没有提防的润成也和文瘸子一样,中招了:胳膊上隔着衣裳叫进成咬出来血了,从外头衣裳上都能看见是个红红的血印子。
文瘸子扑了过来,拽开润成的手,踢了进成的腿后弯,进成刚站起来就又趴地上了。
文瘸子回过头:大楞,帮忙,站着看什么?
大楞没想明白到底这是怎么回事,也没上前的意思。主要是他不知道老汉汉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这么对进成。
文瘸子:你怎么还站着,他这阵已经不是进成了,有东西上他身了!看清楚,他已经不是你家的四小子了!快过跟前来,跟我想办法捆上他!
大楞闹清楚了,也就没有迟疑,过去和润成、文瘸子一起摁住趴在地上的老四,用大人的衣裳袖子捆好了进成的手脚。
进成毕竟只是个小娃娃,怎么着也抗不过三个人摁住排置他。
这一阵折腾,统共也没有花多少时间。叫捆成个线轱辘一样的进成身上、脸上、头发上都是面面土。他嘴里耷拉着半圪节舌头,嘴角的口水拉丝儿吊着,嘴里发出的嘶嘶声更大了。身子不能动,他两只眼等着他爹、他哥和文瘸子。
这叫周围的官庄大大小小几十口子人,看得心惊胆战:这阵的进成哪里还有个人样?这不就是跟在黄土坡坡上来回瞎跑的野东西一个样子吗?有的人在往后退,有的人不由得抓紧了手里的家伙什,谁也不知道一阵儿还有什么吓人的事发生。
二平的小小子,这阵在娃娃们里头,正糊窗户纸。看见这事楞了半天,才哭出来。小娃娃这一哭,一群大人的心里也没有了主意,开始有人要跑,人群开始乱了!
文瘸子:有什么跑的。你们跑了,就行了?占人家的地方是一群人干的好事,哪个能跑得了?你们官庄人真是不知道什么叫害怕。现在知道跑了,早干什么去了?
这群人包括大楞在内,叫老汉汉一阵羞涮(作者注:羞涮在当地方言里就是嘲笑、讥讽的意思),闹的跑也不是,在这儿又有些害怕。一个个不自在得,站得东一个来西一个。
文瘸子懒得再羞涮这群大人们,回过头去接着看地上翻滚过来翻滚过去的进成。只见进成开始使劲低头张嘴,试着想把衣裳拴成的疙瘩咬开,笑笑说:你能够见就咬。咬吧!这满官庄人们也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才来给娃娃们寻地方念书的。你呢,也不看看自己的像都成了什么样子了,还来回到这里来走动不肯走,那个烂身子还能承接住人们的香火?进成就是个小娃娃,你闹他干什么?
跟前的人们有些感觉见日怪:这个老汉这是和进成说什么,什么香火、什么烂身子。不过看见老汉圪蹴在进成跟前,就像跟进成道聊一样,谁也没有敢出声,就是这么看着。
文瘸子:这么多人看着呢,大阳婆爷底下你能干什么?本来我要是早来一阵,不要叫他们不讲究讲究,就直接拆你的像,占你的家。好歹也上个香什么的,好好和你说。他们这么闹是不对,可是你排置个小娃娃,你也不怎么样!你要是走,我们就送你,你要还是闹,我们就想办法排置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日怪的是进成,或者说这个东西好像是听进去了,半天没说话。兴许是在想文瘸子跟他说的话。
文瘸子不紧不慢,圪蹴着,半笑着看着进成,灰头土脸的躺在地上。他心里有了些数:这个东西看来能听进去话。这就说明事不难办。
在大家看来,这事情算是有些好转的时候,官庄羊倌猴四的随羊狗朝这边过来了。老远远的狗看见这边的人,就张大了嘴边跑边叫唤起来。狗越跑越快,时不时都四肢腾空了。
人们看明白了,这狗是冲着进成过来的。
润成闪身就护在了前头,挡住随羊狗。周围的人们也怕咬坏进成,拿手里的家伙什吓唬,人们都知道,随羊狗都是能跑、能跳、能咬的厉害狗,一条它也敢和狼撕拽(作者注:撕拽在当地方言里应该是搏斗、打斗的意思)。这阵要是叫狗扑过去咬住进成,非把娃娃要出长短来不可。
随羊狗因为人们在前头挡着,过不去。但是它还是隔着人及跳一人高,要扑过人墙。这时润成背后的进成也害怕的不行,一个劲儿的往后头圪蹭(作者注:圪蹭在当地方言里就是挪动的意思)。在一边也挡狗的文瘸子注意到了这个,心说,敢情是个黄货之类的东西!他呸了一口:...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