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他不是那种轻易喜怒形于色的人,可是此刻,他瞪着她,眼睛里全是直接又骇人的暴怒。
苏念从前就一直害怕他训人时的样子,现在被他一通训斥,脑中轰然骤响,心里五味杂陈。
她不顾一切长途跋涉赶来这里,满心希冀不就是想见他一面么?
心中委屈、沮丧、难过、千里奔波的疲惫,遭遇抢劫的惊惧,种种情绪、感知蔓延上来……马德里干燥冷冽的夜风,吹在她脸上,像刀子一般。
这一路,她积攒了满腹想说给他听的心底话,到了此刻都尽数淹没回去。
“我跟你说话,你到底听见没有!”见她
垂着头没反应,容琛加重语气。
“这是我的事,你不用管。”她撑着旁边的路灯,才能勉强站稳。
他气得口不择言:“你是耳朵不好使还是听不懂人话?你以为我爱管你?没事你跑来这里做什么?你就不能给我省点心?现在就订机票,明天一早你就给我回去!”
她一字字听着,别开脸,强自忍耐。
他很忙,是她的轻率和自以为是拖累了他,是她在给他添麻烦。
怎么办?她又蠢了一次。
“好吧,我知道我错了,决定来这里就是我最大的错。”肩膀微微发颤,她很平静地说:“对不起,今天给你添了麻烦,天一亮我就回去,对不起。”
她无比认真地再三道歉,说完转身就走。
“你要去哪儿?”容琛追上前,忽然间心力交瘁,再找不到措辞来指责她。
“不用你管。”苏念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声音很轻。
他去拉住她。
她倔强,用力甩开他的手。
深夜的马路边,两人一阵推搡,互相较着劲。
旁边经过的路人,无不停下脚步,奇怪地看他俩一眼。
容琛终于无奈,刚刚是气糊涂了,才会那样训斥她。两手握住她纤细的肩膀,软下口气:“你钱包护照都丢了,还能去哪儿?”
苏念抬起头,看到他的眉宇隐匿在夜色中,却有另有一种强硬的姿态。
忽然间,她厌极了这张脸,让她牵挂了整整一个月的脸,患得患失了整整一个月的脸。
“放开我!”她试图挣脱。
可是两人力量悬殊太大,他的手臂仿佛铁钳一般,牢牢困住她。
她几乎崩溃,用尽全力不要命了似的挣扎。
容琛居然差点控制不住她:“你疯了么?你身无分文这么晚准备去哪儿?”
她反抗太久,简直快要虚脱:“我是疯了,疯得这么远来见你一面!在G市,你不想见我,你说要先分开一下!来这里,你还是马上赶我走,现在我就走还不行吗?”
月光照在她被寒风冻得僵冷的脸上,生出一种奇异的美。
她在他怀中忽然安静下来,仰起脸,定定看着他,有泪从她眼角扑簌滚落:“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我们之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以前你说的那些话,是不是都不算数了?”
容琛唇线紧抿,目光牢牢锁定在她脸上,喉结微动,显然是极力压抑情绪。
苏念等了太久不见回应,心终于一分分沉了下去。
深吸一大口干冷的空气,她瞬间觉得整个人清醒了许多,“我的问题已经问完了,你现在只需对我点一个头。我保证,以后我会和你断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老死不相往来。”
他看着她脸上晶亮的泪,突然觉得,心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手狠狠攥了一下。
像无力,又像是解脱。
所有的迟疑和伪装在顷刻间悉数垮塌,理智再一次败给了情感。
那些不该有的奢望,再一次在风口里死灰复燃——
他胸膛起伏,猛地伸臂,将她用力按入怀中。
掌心压着她的后脑,将她满布泪水的脸压到自己心脏的位置。
深深吸着她发间的气息,他一字一顿沉声开口,仿佛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苏念,这是最后一次。是命运再次将你送回我身边,以后不管任何后果,我都不会再放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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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容琛又梦见那年墨尔本的事。
茫茫雪地里,他抱着她一路狂奔,那条路那样绝望而漫长,一眼望不到尽头。
而她在他怀中,满身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