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灵没有回答,只是一边吃着混着泥土的山鸡,一边默默流泪。老人听见司空灵的哭声,有些自责的闭上嘴,不再乱说话,其实他也只是想要试探一下司空灵,如果秦潇再这么昏迷不醒,她是否会对师傅弃之不理。老人收徒不慎,不希望秦潇也步上他的后尘。
隔日清晨,老人摸索着起身时,竟被银针扎了一下,伸手一摸才发现,司空灵的手臂上竟然插满了银针,密密麻麻的插在各处关键穴位上。
“小娃娃,你得什么重病了吗?”司空灵这反常的举动把老头子给吓住了。
司空灵刚睡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睁开双眼,清晨细碎的阳光已经映在了她的脸上,“昨天弄得太晚,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我身体好着呢,我这是在研究医术,我之前见医书中记载,用银针刺穴可以治疗长久昏迷的病人,我不知道究竟该用银针刺入哪几个穴位,所以正在试验钻研当中。”
老人面色一变,敲了司空灵一记爆栗,骂道,“你傻了吗!乱刺穴位是会死人的!怎么能用自己来试验,你以为你是有几条命啊!你死了我怎么向你师傅交代!”老人抬起司空灵的手臂,小心翼翼的将银针一根根拔出,那细细小小的手臂上,布满了密密麻麻数不清的针眼。
司空灵无助的抱住膝盖,泪如雨下,“只要能让她醒来,无论做什么我都愿意!”和死亡相比,她更害怕失去她的师傅。
“小娃娃,如果你能认认真真的听我讲完一个故事,我就将你师傅救醒。”
司空灵赶忙点头如捣蒜,突然反应到老人看不见,又赶忙出声连连应答。莫说听完一个故事,就算是再困难的事,只要能救活秦潇,她都愿意去做。秦潇不省人事的这一个月,她从一开始的希望一点点的变成了绝望,她已经快要崩溃了,如果再这么下去,她也许会疯掉。
“很多年前,我带着徒儿四处历练,无意中发现了一个根骨奇佳的小女孩,我很喜欢她,想要收她为徒,可她的家人却不舍得女儿离开,因此拒绝了我。当时的我已经名满天下,声名如雷贯耳,不知有多少人拼了命的想要拜在我门下。我收徒的要求极为苛刻,那些平庸之人入不了我的眼,当我见到那个小女孩时,我便知道她是天才,她有习武的天分,我不希望她的天赋被埋没浪费,因此我有了私心,犯下了一生都不能弥补的罪过。”
“我永远记得那个夏天的夜晚,天气炎热干燥,那天晚上,她家的房子失火了,我站在远处,明明看见了房屋失火,却因为一点点卑鄙的私心,没有通知任何人,任由火势越来越大,牵连席卷了四周所有的房屋。房里的人都在沉睡,等他们醒来时,一切都太晚了,所有人都葬生火海,被烈火活活烧死,我原本可以救下很多人,却因为一己之私,任由大火摧毁了她的家,害死了她所有的亲人。”
“那把火,是你放的吗?”司空灵听得胆战心惊,脑海中浮现出了楼兰国破的那个夜晚,她永远都忘不了皇宫里的那片火海,还有消失在火海中的皇兄。司空灵的心深深的抽痛了一下,原本已经快要淡忘的人再次浮出水面,她似乎看到了皇兄怒视的眼神,怒骂她的软弱无能,居然忘记了血海深仇,一心一意的想要救活那个杀害了她亲人的女人。
“不是。应该是天干地燥自燃的缘故。但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如果当时我一看见火苗便叫醒了所有人,后面的悲剧便不会发生,一百多条人命也不会在一夜之间凭空消失。”
“当时你身边不是还有个徒儿吗?她也不曾阻止过你吗?”司空灵不知道这笔血债该不该算到老人头上,他没有故意纵火,他只是冷眼旁观,秦潇说过,这世上没有人理所应当的对你好,这世上也没有人天经地义的该去救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原本就是人的本性,但是在道义人情上来说,看到别人家失火,提水灭火又是人之常情,毕竟那是一百多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她当然想要去救火,但却被那时鬼迷心窍的我给阻止了,直到大火蔓延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才放她离开,她冒着浓烟冲进大火中救出了一个小女孩,正是我心心念念着想要收入门下的那个天才女孩。女孩的亲人死光了,无依无靠,无处可归,我也满足了私心如愿以偿的将她带走。那个女孩成为了我的第二个徒儿。我一生也只收下了这两个徒弟。”
“后来呢?女孩知道真相了吗?”司空灵突然有些明白老人为何会被锁链捆绑在这暗无天日的山洞里,双眼被木棍刺瞎,整张脸也被大火烧得狰狞可怕,仇恨是种可怕而疯狂的东西,会让人丧失理智,变得毫无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