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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是觉得在山上的时间过得很慢,就像冬日里结冰的河流,表面是大而厚的冰块,你说它不曾流动过吧,冰面下又有缓缓更新不止的流水。而这两天我的心情跟以往有些区别,恍惚间睁眼是清晨,闭上眼,再恍惚睁眼,就看到余晖渐去,西沉入山的夕阳了。山中的时间为何突然会过得这么快?
师父在一清早遣了二师兄去山中挖山葛,说是怀孕期间某段时间会火气比较大,吃了这山葛就会降火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师父虽是自己没生过孩子,我却依然觉得师父比女人懂的还多。
大师兄从他的衣柜最底下拿出一个小小的银环,我有些不解,那样一个小小的东西,看上去不像是送给我的离别礼物。结果大师兄依依不舍地看着我道:“这个镯子我一直戴着,直到手粗戴不了了才摘下来。今后你要生了个娃,一定要把这个镯子给他戴上,能保平安。”
大师兄向来不善言辞,但心里想的周到。我感动不已,情不自禁地拥抱着大师兄,埋头恸哭道:“大师兄,你要是生了孩子,我一定当他干妈,呜呜呜……”
三师兄上前来拍拍我的背,并且轻轻地将我和大师兄拉开,我一愣,满面的鼻涕眼泪对着屋子里的所有人。师父似是有些没眼看我,摇了摇头就别开了目光;谢长风倒是微笑着走过来,递上一块手帕。
这块手帕此刻就像救命恩物,至于救命恩人,自然是谢长风了。我赶忙接过来,三两下抹干净脸上的鼻涕眼泪,这才敢好好地面对着大家。
三师兄踌躇着,身上带着一股子油烟味。三师兄常年跟厨房打交道,这油星子是少不了跟他做朋友了。我咧开嘴绽放自认为最好看的笑容,睁大了眼,等着三师兄开口。
果然三师兄才是看得最透的那个人:“看到师父和二位师兄都送了临别礼物给柳儿师妹,可我什么都没有准备……但是我依旧是舍不得你的。柳儿师妹又不是不再上山了,毕竟来日方长……等孩子出生那天,一定要通知我们!”
师父和师兄都觉得三师兄说的话很有道理,纷纷点头道:“是啊是啊,那天我们一定会下山的!”
我简直激动到不行了,眼泪抹了又有,鼻涕没了又掉。三师兄摸摸我的脑袋:“师妹快去洗一洗吧,饭菜已经准备好,大家一会儿可以上桌了。”
三师兄用心做的饭菜比什么天香楼的好吃一万倍,我觉得,今日的晚餐,是我活到这么大岁数吃过最好吃的饭菜了。
临别时刻,蓦然回首。师父和三位师兄站在木楼前望着我和谢长风,我的喉头哽了哽,刚觉得眼泪要掉了,耳边传来谢长风温润的声音:“轻柳乖,舍不得的话,我们多来这里几次。”
是这样的一句话,把我到了眼眶的眼泪缓了回去。我回过头,目视着脚下清晰可见的小路。谢长风牵着我,护着我,带着我安全下山。
迎面带着温度的风吹来,夹杂着清淡的花香,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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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慢慢悠悠地向前驶着,我抚着看不出来凸起的肚子,疑惑着:“为什么我怀孕了这么久都看不出来肚子大啊?害喜倒是有了,怎么肚子就是不大呢?”
我看谢长风闭目养神中,也不打算吵吵他了。我的手摸着肚子转悠几圈,忽然间母性大发,止不住地偷笑着喃喃:“谢清涟,谢清渊……谢清涟谢清渊,嘻嘻嘻……”赶紧把你们生出来,看看我和谢长风的儿女到底长什么样子……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我撩开帘子往外一望,天黑黑的,但道路四周都亮起了莲花花灯,赤橙黄绿青蓝紫,每个颜色都有。这些花灯照耀得整个夜晚如同火树银花,炫目多彩。
我忍不住轻声呼喊:“哇……太棒了!”我来不及反应,赶紧拉了谢长风过来,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外面的美景,一边问谢长风:“今天是什么日子?”
谢长风目光清明,看起来丝毫睡意都没有,果然刚才只是在闭目养神。他挑眉道:“呆在马车里,看不到整个风景。何不下车看看呢?”
谢长风说的实在是太有道理了!我仅仅是在车内往外观望就被惊艳得无法自拔,难怪马车走到这个地方会停下来,看来车夫也是一个懂得生活情调的人,下车时我别有深意地看了车夫一眼,这样一个有良心的车夫,得加工钱。
井底之蛙的故事大街小巷都知道,以前我对这个词不太敏感,今日我却深有体会。
这条官道两侧是一望不到尽头的莲花灯,尽管每个莲花灯的灯火不大,但它们在一起发出的能媲美月光的清辉,霎是喜人。
忽然一道爆炸声在头顶响起,刹那间我还错以为是晴朗的天空变了天,要打雷了。我下意识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绚烂烟花在暗夜中绽放,转瞬即逝的光芒就像是天上的星子落入凡间,不知踪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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