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阴谋诡计,我们事先知晓,也好有足够的时间周旋应对。”
雷牧歌艺高胆大,自然也无异议,李一舟见他俩意见统一,只好道:“我无所谓,随你喜欢。”
主意既定,秦惊羽找来剪刀,几下便将锦囊剪个口子,从中取出个纸卷来,小心展开,一字一句念出:“入宫之前,先去东城破竹巷寻访一名编织草鞋的袁姓老人,言明是芷水债主所托而来,在他处取出寄存之信物,与信函一齐交与轩辕敖,可令其深信不疑。”
念完这寥寥数语,只当是那帮主故弄玄虚,将这行程安排得跟搞地下活动一般,便是一笑了之,雷牧歌更是拍着李一舟的肩膀哈哈大笑:“既然是编鞋老人,这信物多半就是双草鞋了,玉镯换草鞋,甚妙甚好!”
“去你的!幸灾乐祸的小人!”李一舟跳起来,一拳挥去,两人不顾形象在舱中嘻嘻哈哈,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
秦惊羽放下信函和锦囊,又将那把钥匙拿来仔细查看,但见色泽漆黑,入手略沉,也不知是金是铁,有何作用,只得一并收好。
余下的路程顺风顺水,一日千里,天上虽是赤日炎炎,流火烁金,但人在船舱之中,不时有江风吹拂,倒也阴凉宜人,第二日清早已进东阳地界,至黄昏时分,大船靠岸,抵达东阳最大的港口,鱼凫城。
至此水路结束,改走陆路,众人在鱼凫城找间店歇了一夜,次日一早乘坐马车去往东阳国都沁城,那大船上的物资实在笨重,足足装了两大车,方才勉强上路。
秦惊羽五感超常,这一路闻腻了鱼腥味,突然重归内陆,真是说不出的畅快,坐在马车上时而掀帘吹风,时而探头观望,但见沿途木竹小楼,鲜花锦簇,行人衣色亮丽,在顶上明晃晃的阳光照耀下,犹如金粉帛画,心情都随之变得明朗起来。
此行算是临时起意,微服出游,事先也没通知东阳官方,一行人随心所欲,进了城门便先找间大客栈投宿,放下行李物资。用了午饭之后,眼看天色转阴,很是凉爽,于是留下人等在店看守,三人外出散步观景,体会这不一样的风物民俗。
这三人当中以秦惊羽长相最是俊美脱俗,虽为女扮男装,却偏生面带英气,举止间有种宜男宜女的中性之美;雷牧歌则是俊朗阳刚,雄姿伟岸,自有一番男性风采;李一舟五官虽不及两人出色,倒也面目轩秀,气质清淡,再加上都是锦衣玉服,这样的组合自然是吸引了不少行人驻足回眸,指点称奇。
走了一阵,眼见人迹逐渐稀少,秦惊羽突然停住,拍手笑道:“都入了魔么,怎的一路往东走?”
雷牧歌也是忍不住笑,斜睨李一舟一眼,揶揄道:“天热,正好去讨双草鞋来穿,一舟你觉得如何?”
“口是心非,明明心里一直念叨,还故作矜持。”李一舟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只哼道,“做人要讲信用,既然拆了人家的锦囊,自然要完成里面交付的事项。你们爱去不去,我丑话说在前头,等会万一得了什么好东西,都别来跟我抢!”
“放心,你这天赐良缘,兄弟我自当极力促成,绝对不会眼红争夺!”雷牧歌边笑边拉着秦惊羽跟上去。
这一路询问,穿过几条小街,来到一条窄窄的巷子之中,巷口竖着一块大石,上面刻着破竹巷几个字,那巷子尽头,稀稀拉拉种着一片竹丛,迎风摇曳,带来些许清凉宁静之意。
三人刚踏进巷子,便嗅得阵阵稻草清香,只见前方一户人家墙壁上挂满了搓好的草绳,门槛边放个木桌,上面摆着十来双成品草鞋,旁边还放着把木槌,其简朴之气跟外面繁华的沁城宛然就是两个世界。
带路的小孩指着虚掩的木门道:“这就是打草鞋的袁老头家,这条巷子就他一人姓袁,我婆婆说他在这里住了十几二十年了。”
秦惊羽示意李一舟摸了块碎银给他,自己上前一步,轻叩房门:“请问,袁老爹在不在?”
静默了一会,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要几双草鞋自己拿,钱放在桌上就成。”
秦惊羽当仁不让跨进门去,呵呵笑道:“我们不买鞋,是来取东西的。”
房中甚是简陋,没几样成形的家什,满屋子都是成堆的稻草,一名须发花白的老者低头慢慢搓着草绳,头也不抬道:“我这里只卖草鞋,没别的物事。”
秦惊羽哦了一声,亮了下手中的锦囊,压低声音道:“是芷水债主叫我们来的。”
老者听得芷水债主四字,丢下手中草绳霍的站起:“你说什么?”长眉微颤,神情难抑激动。
秦惊羽将话又复述了一遍,这才见他慢慢平静下来,面无表情往里走:“跟我来。”
雷牧歌与李一舟交换个眼色,见秦惊羽毫不迟疑跟上,赶忙一左一右紧随其后,老者带着三人进了扇小门,穿过条狭窄的巷道,走到一处小巧内院,院里别无他物,正中却是生着一棵大大的榕树。
老者也不多话,从角落里找来把锄头,高高抡起,一锄接着一锄挖下去,没一会就从树下挖出个一尺见长的铁皮箱子来,几下拂开泥土,双手抱了递过来:“这就是恩人寄存在此的物事,我在这异乡足足守了十六年,今日总算是原物奉还,功德圆满!”
“十六年?”秦惊羽瞅着那铁盒奇道,“袁老爹难道不是沁城本地人?”
老者摇头道:“不是,我十六年前带我重病不治的夫人来到此地寻访名医,幸得恩人出手救治,我夫人得以延长了五年寿命,当初恩人分文不取,只要我承诺欠下一笔债,须得在此守住树下之物,等候有缘人前来取走。”
秦惊羽眨眼笑道:“他又没说时限,你这都等了十六年了,万一我们十年后才来,那你不是要再等十年?”
老者道:“救命之恩,恩重如山,别说是十年,就是等上一辈子又有何妨?”
秦惊羽听得肃然起敬,朝他深深一躬道:“袁老爹有情有义,着实让晚辈敬佩!”
老者还了一礼,又叹道:“可惜我膝下无有子孙,这些年来也生怕自己身体不济,正寻思要觅得一名诚实守信的后生,帮我继续守候……如今几位来得正好,我也功成身退,浪迹江湖去也!诸位请自便!”
说罢将铁盒往李一舟手上随意一放,竟是毫不留恋这已经居住了十余年的房舍,与赖以谋生的草鞋活计,转身出门,扬长而去,瞬间再无踪影。
“这袁老爹当年恐怕也是个人物!”雷牧歌轻叹一声,目光投向李一舟手中的铁盒,铁盒上一把漆黑大锁,扣得紧实严密,不由道,“这帮主做事情真是心思缜密,步步为营。”
秦惊羽早已看得分明,心念一动,从腰间摸出那把钥匙递去:“用这个试试?”
李一舟将铁盒放在地上,插钥入锁,小心一扭,雷牧歌则是侧身挡在秦惊羽身前,神情警惕,防止万一。
只听得啪嗒一声,大锁应声落下,李一舟趁势揭开盒盖,见盒里还覆着块黄绢,随手扯去,白光闪耀,几人一瞥之下,待看清那盒底之物,先是一怔,继而异口同声低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