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场彻彻底底的欺骗,她还剩下什么呢,秦惊羽笑得苦涩,什么都没有了,已经被他逼上了绝路!
“这并不是所有的真相——”他握住她的手腕,正色道,“林靖是我的人,但那乳母不是,我传递讯息都是有所甄别的,绝对没有背叛你,你相信我!”
那一双眼,还是那么清澈明亮,纯净得好似山间溪水,但是她深深明白,这清溪之下暗藏的险恶心思,足以让她死一千次一万次。
“信你?哈哈哈……”秦惊羽像是听到一个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你觉得,这蹩脚的谎话,还能骗到我吗?”
萧焰苍白着脸,倏地起身朝外走:“我找人来当面对质。”
秦惊羽懒得理会,冷冷看着他头也不回离开。
他要折腾,那是他的事,与她无关。
倒头又睡,睡了也不知多久,被人轻轻摇醒。
对于这外来入侵的气息,她这身体越来越疏忽不觉,以往的警戒心几乎为零。
看来那毒药麻痹了她的神经,损坏了她的感官,长此下去,她会不会变成一个一无所知的废人?
睁开眼,对上他肃然的黑眸,怔道:“你做什么?”
“我把林靖带来了,你问吧。”
他一招手,门边一道人影跌跌撞撞进来,扑倒在她床前,右耳还包着白布,上面有着干涸的血渍。
秦惊羽淡淡看着他们的举止,一言不发。
萧焰见她如此,微叹口气,侧头朝向林靖,冷声道:“你自己说吧。”
“是,二爷。”林靖向他叩了个头,面色涨红,呐呐道,“敬霖是二爷的人,这一辈子都不敢忘记,但是小人的家人都在苍岐,在大爷手里……虽然二爷早有交代,但大爷要全部的情报,我不敢不从,那明华宫的地形和防卫工事,是我多次查探,泄露出去的,与二爷无关,请殿下明察。”
秦惊羽扫他一眼:“说完了吗?”
林靖喃道:“说完了。”
“说完了就出去吧。”秦惊羽笑了笑,闭眼假寐,仿若方才的话语从未听闻一般。
等林靖出去,房门关上,萧焰俯下身,捧住她的脸,低道:“你不信我,也不信他。”
“呵呵,换做是你,你会信么?”秦惊羽只觉好笑,他眼底满蕴深浓的悲哀,这般模样又是想骗谁呢?
心里默默冷笑着,找个自己的手下来,又演一场苦肉计,这样的戏码,对她而言,不再新鲜,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错愕,脸上闪过一丝痛楚之色:“我要怎么才能让你相信?”
“我不会信你,永远也不会了。”秦惊羽望着他,望着眼前那张温润俊秀的脸,熟悉的眉眼,熟悉的五官,往事历历在目,如今却已。
他不再是她的燕儿,是萧焰……南越皇子!
两人之间,不止是隔着千山万水,更隔着血海深仇!
半晌,萧焰自嘲一笑,从桌上端了瓷碗过来:“不信,就不信吧。粥重新热过了,这一路会很辛苦,你多少吃点,好好歇息。”
“萧焰,够了。”秦惊羽避过他喂过来的勺子,叹气道,“你到底还想怎样?我已经是一个废人了,命在旦夕,你放手吧,我不想看到你,我会反胃,会恶心,会……”如果这里有一把刀,她都不知道会不会一刀向他捅过去!
“如果我说,我不想放手呢?”
“你……”
萧焰放下碗,说得极慢,也极为坚定:“我不会放手的,永远都不会。”
钝痛,无语,秦惊羽攥紧拳,忍住胸口的怨气:“你说,你要什么?你还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要……”萧焰挑眉,眸光一闪,沉吟着启口,“我要你,要你的人,你的心。”
“你做梦!”
啪的一声,白净的俊颜上立时现出几道红痕。
这一掌,用尽她全身力气,收手的同时,自己也是收势不住,瘫倒在床。
秦惊羽仇视瞪着他,神情绝烈:“萧焰你听着,以前是我蠢我笨,识人不清,从今往后,我们是仇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好,我记住你这句话,我等着你来救人,来复仇,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机会……”他说完,在她额上轻轻一吻,如羽毛轻拂般柔和。
“你!”秦惊羽抬手之际,他已身躯抽离,朝后弹开一大步,拉开房门出去。
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机会……
救人……复仇……
吃了毒药又如何,她不是还没死吗,活着,就意味着希望!
她要复仇,她要让他后悔,将这一切统统还给他!
瞥见床头桌上冒着热气的瓷碗,近在咫尺,秦惊羽咬牙,慢慢伸手过去,一点一点将碗挪过来,狼吞虎咽,使劲往嘴里喂。
吃到腹中饱胀,这才住了口手,又躺回去。
别的暂且不论,养好身体,再说后话。
一觉醒来,已经是深夜。
萧焰不知去了哪里,一直没有回来,也好,没有他的紧盯,其余人等也不来打搅,她清静了不少,也轻松了不少,只是心里还是那般空荡荡的,思绪凌乱如风中飘絮。
静静躺着,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忽然听得窗栏处微响。
他回来了?
心里微微一跳,赶紧翻了个身,脸朝内侧,背对房门而睡。
房里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动静,连进屋的脚步都几乎听不见,唯有一点似有似无的细微呼吸声,令她知道确有来人。
黑影朝她步步欺近,秦惊羽攥紧了被角,冷汗滴滴滑落。
如果是他,他深夜归来,意欲如何?
如果不是他,那又是谁,悄悄潜进房间,是想要对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