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脚步声起,却是来自院外,当下按捺不动,凝神细听。
有侍卫模样的男子匆匆而来,穿过长廊,叩响房门:“岛主,有要事禀报!”
雷牧歌坐回桌前,轻咳两声,压低声音道:“岛主困乏,不予出门,有事明日再说!”
那侍卫不料是旁人出声,微怔一下,急切道:“请姑爷转告岛主,有不明身份之人登岛来袭,大长老请岛主速去议事大厅!”
雷牧歌心头一惊,与李一舟对视一眼,低道:“知道了,你先去,我们等下就来。”
“是。”
那人应着,脚步声渐渐去了。
“不明身份之人?”李一舟一拍大腿,喜道,“难道是陛下见我们迟迟未返,派人前来增援?!”
雷牧歌缓缓摇头,沉吟道:“应当不是。”
李一舟目光一转,又道:“她至少要昏迷三个时辰,接下来怎么做?”
雷牧歌默了下,走去玛莲达身边,从她腰间摘下一枚金光闪闪的令牌,仔细端详。
李一舟凑过来,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岛主令牌。”这令牌岛上人人都有,普通百姓是木制,山庄侍女是竹制,侍卫是铜制,四大长老是银制,唯有岛主所持为金制,拥有无上的权力。
或许,可以借来一用?
雷牧歌将令牌收入袖中,转身就走。
“哎,你做什么?”李一舟跟着追出去。
雷牧歌头也不回道:“去找七彩水仙。”
“我找那么多地方都没找到,你确定你能行?”
“我有这个,糊弄下那几个老家伙,估计还是能顶用。”雷牧歌脚步不停,只朝他晃一晃衣袖。
李一舟看得眼睛一亮,又继续追问:“要是找不到怎么办?又跟你新娘子闹翻了,到时候怎么挽回……”
“都跟你说了,她不是我新娘子。”雷牧歌走出两步,停下,“谁说我跟她闹翻了,我只是出去赏月散步,若无收获,回来便是。”
“回来?”李一舟怔了下,总算反应过来,哈哈笑道,“真有你的,这兵不血刃的,原来是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两人掩上房门,说说笑笑,一路远去。
周围只安静了一会,房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一高一矮两道人影大摇大摆步了进来。
“好个雷牧歌,拿着鸡毛当令箭!”秦惊羽轻笑道,不用问,她几乎可以猜到他想做什么,三个时辰,足够他拿到想要的东西,然后趁乱驾船回航,逃之夭夭。
就算不能如愿,回来再当一日新姑爷,总能找到脱身之计。
燕儿淡淡道:“我早说了,他是不会甘心就此娶亲的,果然不错。”
“哎,人家这回可没惹你,你少在那里阴阳怪气的——”秦惊羽朝四周看了看,目光落在那轻纱罗帐中曲线玲珑的身影上,微微蹙眉,“奇怪,这回玛莲达为何没用媚术?”
昨夜自己单是偷窥旁听,都中了招,要是直接用上,雷牧歌决计抵挡不了!
燕儿看她一眼,低笑:“听你这口气,好似挺遗憾的,你到底是希望她用,还是不想她用呢?”
“死小子,说话越来越放肆了!”秦惊羽手肘撞他一下,催促道,“废话少说,快些帮我找东西,我们还要赶过去跟他们会合呢!”
燕儿哼了一声,两人分头行事,走去箱柜前四下翻找。
找了半天,别说是柄三尺长剑,就连把水果刀都没看到。
闭眼一默,调动所有感官,心底却也丝毫感觉不到琅琊神剑的气息。
“怪了。”秦惊羽站起身来,略显惊疑,“不在这里,却在何处?”
燕儿笑着提醒:“会不会在你昨夜撞破好事的地方?”
“倒是有些可能。”秦惊羽点头,想起那处清幽偏僻的小院,自己当时被媚术所惑,迷迷糊糊,也没注意感觉查探,于是拉着他就往外走,“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过去。”
不经意回头,见得罗帐边上露出的一只柔白玉手,忽然停住脚步。
对了,巫女之血!
手掌摊开,朝身旁一伸:“你的刀借来用用。”
燕儿随她目光过去,了然一笑:“还是我来吧。”说罢走过去,袖底翻转,银光一闪,青葱玉指上红花绽放,血流如注。
秦惊羽在妆台上随手抓了只小巧的瓷瓶,将里面香粉倒出来,绞了衣角里外抹擦干净,回头正好瞥见,不由道:“你下手那么重干嘛,好歹是与你亲热过的人,怜香惜玉懂不?!”
是的,玛莲达就是青青,青青就是玛莲达,此前蛛丝马迹甚多,两人因为种种利害关系虽未说破,却心知肚明,也乐得个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如此想着,不禁又瞪他一眼,前不久的舌吻剧情,她可是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燕儿抬眸一笑,接了瓷瓶过去,避重就轻,边做边道:“我只对你怜香惜玉……”
秦惊羽哼了几声,没有理他,心底却在暗笑。
这小子,越来越会说甜言蜜语了。
转眼瓷瓶中鲜血过半,燕儿缩回手来,将瓶塞盖上,秦惊羽看着那还在淌血的手指,心下不忍,从嫁衣上撕下一截布带给她裹上。
刚包扎完毕,正在打结,忽觉一丝若有若无的微风拂过,手上动作一顿。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点心慌……”秦惊羽目光掠过四周,警惕查看,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不觉自嘲笑笑,自己五感太强,一点风吹草动就疑神疑鬼,“好了,我们走吧。”
房门被轻轻关上,屋里重归清静。
烛火摇曳,在夜风中翩然起舞,淌下一滴清泪。
榻上,女子紧闭的双眸慢慢睁开,射出清冷如雪的光芒。
没人能想得到,这药效重重,放血即散——
雷牧歌……阿丹……阿严……
你们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