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翡颜目光迷蒙,似是有难决之事,眼中渐渐又泛起泪光,只低低道:“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秦惊羽见她正是朝着那银蛇离去的方向,不由微微蹙眉,脑中一个念头袭来:这傻女子,难道竟是想以心爱的银蛇,去向玛莲达换取那金谷母虫?
“你……”心头一震,一把握住她的手,张了张嘴,忽又忍住。如此也好,若是她能求得金谷母虫救下二皇兄,自己也好腾出心思,为那七彩水仙和巫女之血而努力……
刹那间,思绪千回百转——
自己不是圣人,从来亲疏远近,自有选择,自有舍弃,一切以大局为重。
兆翡颜闻声回顾,秦惊羽已经收回手来,转移话题道:“对了,你可知玛莲达邀你们前来,到底是要对付何人?”
兆翡颜轻轻摇头:“玛莲达只说对方贸然上岛,对她不敬,具体身份没有说明。”
秦惊羽研究着她脸上的表情,看来应是当真不知,也不能把话说得太明,沉吟片刻,方道:“你回去适当劝劝你大哥,别被美人迷得昏了头,给别人当枪手使,还心甘情愿,犹不自知。”
“好。”
兆翡颜懵懂点头,吹了吹哨子,没过一会,草丛里传来嘶嘶声响,那银蛇原路游回,从她脚背攀上手臂,重新挂回颈间,张口咬住尾巴,便是不动。
秦惊羽看着那银蛇流畅自然的动作,想到这人蛇之间的感情,不由无奈暗叹,心有不忍。
兆翡颜将口哨在衣袖上擦了擦,递给秦惊羽:“给你,这几日就凭哨声联络。”
秦惊羽接过来,抿了下唇,涩声道:“兆小姐,我在这岛上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我二哥……就拜托你照顾了。”
兆翡颜摸了摸银蛇,微微一笑:“我会的,你放心……”
秦惊羽朝她拱了下手,望着她移步远去,走出三丈之外,过人的耳力听得她轻得几不可闻的声音道:“你放心,我既然来了密云,就一定会想办法救秦郎的。”
人影渐去,惟余一声轻叹,消散在林间风里。
秦惊羽捏着口哨立在原地,正微微自责,忽觉耳后风声微起,有物袭来。
稍一偏头,但见一颗小石子贴着鬓角飞过去,力道倒是不重,看来对方应无恶意。
“哼哼,你个坏小子,别人送你的东西你就当宝,我送的你就当草!”
秦惊羽微怔一下,仰头望向顶端树干上飘舞的裙摆,笑道:“姐姐你爬那么高干嘛?”
少女冷笑道:“我若不是人在高处,哪里看得到这等好戏……你行啊,才一会功夫,就把人家岛主的宝贝妹妹弄得又哭又笑,神魂颠倒!”
秦惊羽讪讪笑道:“你误会了,不是那么回事。”心里微微诧然,自己五感超常,竟对她的动静丝毫不察,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事情。
眼前青影一闪,幽朵儿轻巧落地,嗔道:“你还想骗我,你们站在树下亲亲热热,窃窃私语,你还拉住人家的手,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
秦惊羽听到后来,确定她只是远远得见,并未听清两人所言,心里松了一口气,哈哈笑道:“我没骗你,你真是误会了,我和兆家小姐以前就认识,我方才是与她商量事情,可不是谈情说爱。再说,她的意中人并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幽朵儿眼睛一亮:“真的?”
“自然是真的。”秦惊羽笑了笑,也不瞒她,压低声音道,“实话告诉你,她喜欢的人,是我二哥。”
“你二哥?”
“嗯。”
幽朵儿听得眉开眼笑,想了想,忽又敛了笑容,嘟嘴道:“那你为何把我送你的锁片给扔了?”
秦惊羽微微错愕:“我什么时候扔了你送的锁片?”
“你还不承认?”幽朵儿从怀中掏出一物,往她面前一晃,气呼呼道,“你不喜欢就明说,干嘛当面收下,转身就扔草丛里?我真是……看错了你!”
秦惊羽瞅着她手里银光闪闪的链坠,大感冤枉:“我没有,不信你看——”
手指摸到腰间,将那只绣花荷包扯下来,从中掏出一块同样闪耀的锁片,递了过去。
两块锁片凑到一起,丝毫不差,就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怎么回事?
居然一模一样!
幽朵儿瞪大了眼:“这是……”
“是我掉的。”
秦惊羽脑中亮光再闪,是了,当日阿大从脖子上扯下来这链子塞给自己,当时情形紧急,只匆匆一眼,瞥见是块锁片,后来就不见踪影,还以为是黑灯瞎火掉在山路上,却怎知是换衣之时落在了晚宴现场!
这一回,抓住了一丝灵感,缓缓道:“赛——马——会——”
幽朵儿徐徐抬头,眸光忽闪:“什么?”
秦惊羽回忆着阿大那句,又慢慢念道:“有——浮——轮——”
听到后一句,幽朵儿陡然变色,失声道:“你说什么?!”
秦惊羽好奇问道:“这三个字,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自然知道……”幽朵儿眼眶一红,哑声道,“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这三个字——”
她伸出手指,在树干上一笔一划写起来。
第一个字,写了个幽。
秦惊羽蓦然一惊,心有所悟:“他是你的……”
后面两字,分别是福和仑字。
幽福仑。
幽朵儿写完,将两块锁片合在掌心,嘤嘤啜泣:“我过世四年的大哥,他的贴身之物,怎么会在你这里?”
秦惊羽瞠目结舌:“过世?”
那阿大时隐时现,古古怪怪,难道竟是一缕被巫术操控的幽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