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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惊羽一愣,想起自己和燕儿在她面前是以表兄弟相称,当即点头道:“就是,你什么时候能把人带来?”
青青想了想道:“最迟今晚吧,我已经找好了几名人选,她们偷盗岛主的蛊虫,过几日就要行刑,这尸毒过体之后,也就是几日发作,时间上倒是刚刚好。”
“那好,麻烦你尽量找个年轻些的,模样端正的……”
青青听得一笑:“想不到你这做表弟的,还真是细心。”
“没办法,我为人一向很好。”秦惊羽揉着额头,也是忍不住好笑,自己真是多事,晚上把灯一拉,摸黑行事,哪管什么年轻年长,漂亮丑陋的!
青青笑了一阵,又道:“不过,我刚才过来的时候,见你那表哥坐在池塘边上,脸色很不好看,他好像并不欢喜用这个法子……”
秦惊羽摆手道:“不管他,这事我说了算!”
青青点点头:“那好吧,我先回去了,天黑之后就把人带过来。”
“好,你小心些!”
秦惊羽送到门外,目送她身影远去,这才又回到桌前,查看她带来的物事,除了食物和清水,还有一些衣物和生活用具,这个青青,想得倒真是周到。
正在慢腾腾翻看物件,忽然听得外间一声惊呼:“阿丹快来!”
是青青的声音。
秦惊羽微怔一下,又听得她叫道:“阿丹,阿丹,快出来,你表哥晕过去了!”
表哥……燕儿……
秦惊羽心头一个咯噔,放下物事,拔腿奔了出去。
循声进了屋外的小树林,在林边的溪水旁,见得燕儿面色苍白倒在地上,青青正蹲在他身边,纤手刚好掀开他的衣摆。
“燕……表哥!”
秦惊羽情急叫出一声,飞奔过去,抢在她前面抓住燕儿的手臂一阵摇晃,“表哥,表哥你怎么了?”
燕儿双目紧闭,眼底一圈青晕,嘴唇却已成墨色。
“看样子,他应该是不止一次将那毒素强行压制,血液倒流,最近还妄动了真气,导致双腿经脉俱滞,半身不遂——”青青在身后叹道,“如果再不救治,毒素就要侵入心脾,到时候,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不止一次?
是了,他盘腿打坐,头顶冒着白雾,自己还以为那是他在运功疗伤,却原来又是在控制毒素,激发体能,难怪,他说至少今晚没事,只是一个晚上而已,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第二日会怎样……
何苦……何苦呢……
秦惊羽眼眶一热,咬着唇,手臂穿过他的腋下,将之扶起来,一步一步往回走。
“青青,拜托你,尽快把人带来。”
青青立在原地没动,只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们晚上见。”
当晚,夜风叩窗,布帘微微浮动,一轮明月慢慢升上苍穹,洒落一地清辉,满身凉意。
屋里点着一盏油灯,灯光昏黄,随风跳动。
燕儿披着长发,静静仰躺在榻上,秦惊羽找来一把木梳为他梳顺头发,又从他袖中搜出一柄柳叶刀,将他脸上的胡茬一点一点剃去。
两世身为女子,这剃面的活计她也就是看过,自己却从未做过,尽管已经小心翼翼,却仍是在他下巴和颈项上留下几道细微的血口子,最后那一下,更是使得榻上之人一声低吟,幽幽醒转。
乍见眼前的刀光,燕儿刚刚苏醒,黑眸略带迷蒙地睁了下,还有丝怔忡。
“主子,你在做什么?”
“我……给你梳头,刮胡子。”
燕儿唇角勾起,刚露出满足喜悦的笑意,就听她续道:“好歹是你的初夜,自当收拾干净,留个美好回忆。”
“你……”
燕儿胸口不住起伏,闭了下眼,复又睁开,轻哼道:“那主子是不是还该给我洗个澡,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秦惊羽朝他腰部睃了一眼,道:“你的伤口不能沾水。”
“主子可以用擦浴的方式……”
“去你的!”秦惊羽啪的丢开柳叶刀,手指扣住他的下颚,往上一抬,“告诉你燕秀朝,你还是戴罪之身,不要忘乎所以,得寸进尺!”
燕儿皱了皱眉,似是不习惯这样的称呼,低喃道:“叫我燕儿……”
长发披肩胡须剃尽的他,眉目清朗,脸颊整洁,在光晕下美若女子,煞是好看,秦惊羽看得一呆,不由顺着他唤道:“燕儿……”
燕儿微微一笑,柔声道:“主子真要我跟个不认识的女子亲热吗?”
秦惊羽咬着唇闷不吭声,半晌才硬声道:“这是要救你!”
燕儿微一挑眉,笑道:“主子是不想我死,是不是?”
“那是当然,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
“但是——”燕儿打断她,悠悠一叹,“主子可知,一夜之后,我却是生不如死!”
秦惊羽哈的一笑:“得了吧,臭小子,你少给我装贞洁烈女……”声音低下,听得屋外有脚步声传来,于是一掌拍在他肩上,“人来了,你等会好好表现,一举成功!”
手腕一紧,却被他反手握住,甚是用力:“叫她们走,我们另外想办法。”
“什么?”秦惊羽跳了起来,“你疯了是不是?!我反复央求,青青才肯冒险带人来,叫她们走,说得轻巧,等到你毒发之时,我上哪里找女人去!”
“我没疯,我很清醒。”燕儿轻轻一叹,喑声道,“因情而生欲,无情则无欲,对此,我不甘不愿,不想不能……有劳主子费心,也请不要强人所难,还是让她们走吧。”
“你!”秦惊羽瞪着他,咬牙切齿,“告诉你燕秀朝,你好生想清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嗯,我想得很清楚。”
他闭上眼睛,安详一笑:“既然是初夜,必然要留给心爱之人,生则侥幸,死亦无怨。”
“你……”
秦惊羽怔在原地,听得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犹如鼓点一般踏在自己心上,正值烦闷,下一瞬,有人轻轻叩门:“阿丹,我把人带来了。”
“来了。”
疾步过去,手掌按在门闩上,感觉到外间之人微促的呼吸,再回头看看榻上一脸沉默的男子,动作停滞,只觉得进退两难——
这门,开,还是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