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吓她一跳!
不就是换个称呼吗,这还不简单,张口就来:“牧歌。”
雷牧歌眨了眨眼,忽然笑了:“听你唤这一声,真是不容易。”
秦惊羽得意而笑:“牧歌牧歌牧歌牧歌牧歌牧歌牧歌牧歌……”一口气喊出十来个,本金利息,一并送出。这还不算,再亲自倒满两杯酒,递上一杯给他,“来,我敬你一杯。”
“不必急在一时,来日方长,慢慢叫。”雷牧歌举杯与她相碰,笑道,“今晚是怎么了,这样听话?”
秦惊羽没理他,摇头晃脑念叨:“那个什么,感情深,一口闷!喝!”很是豪迈,一口饮尽。
雷牧歌放下空杯,没有再斟酒,只是望着她无声朗笑。
“我都受宠若惊了,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有求于我,才会对我这样好——直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还好,不算太笨。
秦惊羽展颜一笑:“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这人挺好,值得深交。”
向海天希望她和雷牧歌能够走得更近些,关系更进一步,从他身上突破去影响他父亲,大将军雷陆的政治倾向,而这笔打点费,可以虚开高报,尽数归入自己囊中,爽啊……
心头喜滋滋,乐淘淘,酒喝得多了,再被凉风一吹,居然头也不痛了。
夜色清凉,那桂花佳酿的清香,在空气里徐徐飘荡,微醺沉醉。
秦惊羽这一高兴,又开始叽里呱啦,寻求八卦:“对了,我听说大皇姐又去求皇祖母和父皇,急着要嫁你,说不定皇祖母寿宴之后,就是你们的婚期……”
雷牧歌握住酒杯,只是笑:“我发觉,你每次都很关心这个话题,为什么呢?”
“因为——”秦惊羽嘻嘻笑着,努力在脑子里想着措词,“你们那么般配啊,天作之合,众望所归……”
雷牧歌盯着她的眼睛,缓缓地问:“这个众望所归,也包括你吗?”
“呃——”秦惊羽不合时宜打了个酒嗝,捂嘴笑道,“瞧你这话问的,我自然是……自然是……”
是什么?
秦惊羽歪着头思索,好像也不是那么期盼,矛盾啊矛盾,还是当哥们随便些,想吵就吵,想不理就不理,做了自家亲戚,反而瞻前顾后,畏手畏脚,放不开了……
雷牧歌忽然一笑:“这个问题,有这么难回答吗?”见她怔怔不答,自顾自说道,“前几日回到家中,我已经由家族长辈主持,仪式从简,行过冠礼了。”
“哦,恭喜,我明日补份礼物给你。”
按照这个朝代的礼制,男子二十及冠成人,可告宗庙,娶妻生子。
秦惊羽晕乎乎地想,大皇姐秦飞凰今年也是十九了,年龄在未婚女子当中算是偏大,这桩婚事不好推脱了……
“你在想什么?”
秦惊羽冷不防他骤然发问,老实回答:“我在想你们成亲,我需要送多少礼金。”
“你……”雷牧歌恨得咬牙,为之气结,半晌说不出话来。
想他年纪轻轻就享誉天京,名扬大夏,之后更是纵横西北戈壁莽原,胜绩累累,全无敌手,怎么就在这位三殿下面前频频吃瘪受气?
“唉,我多半是上辈子欠你的……”
秦惊羽打了个呵欠,摸了摸鼻子,很是正经:“我很确定,我前世不认识你。”
雷牧歌长长叹气,无奈摇头:“算了,等你哪日清醒些,我们再谈这个。”
“呵呵。”秦惊羽傻笑,佯作醉意地朝他挥挥手,“你以为我醉了么,告诉你,我酒量好着呢,没醉,没醉的!”
这四年来,纨绔子弟的名号可不是凭空得来的,成天吃喝玩乐,这一点酒,怎么会醉呢?
确定自己没喝醉,只是……在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以醉为名,装装糊涂也好。
是的,她承认,这样品质优良的青年才俊,一直都让她眼迷心醉,并不是如她在母妃面前所说那么无动于衷。
只不过一来他名草有主,二来两人理想信念完全相左,在他现在只心存疑惑,又被吓了回去,还没有向自己最后摊牌之时,她也乐得很鸵鸟地装作懵懂无知……
“也许是我醉了吧……”雷牧歌低笑,作势来揽她的肩膀,“我头晕,真难受……”
秦惊羽皱眉推他:“喂,你没长骨头么……”
好的不学,尽学程十三的无赖。
“殿下,时辰不早,该休歇了。”清冽沉静的嗓音掐到好处插了进来。
燕儿?
两人转头看去,只见那少年正趴在殿檐上,探出大半个身子来,衣袍被夜风吹得鼓荡作响,身形微晃,似要乘风而去。
在他身下,一架高高的也不知是从哪里找来的竹梯,正颤颤搭在殿檐边上,汝儿在下方一手扶着梯子,另一只手使劲揉眼,含糊嘟囔道:“燕儿,你踩稳,别掉下来了。”
秦惊羽看得瞠目结舌,这出场方式,真是标新立异,与众不同,这小子,真有他的……
“来了,正准备下去了呢。”
眼神示意,又连推几下,身旁之人才不情不愿扶住她的腰,带她从平台上一跃而起,翩然落下。
一旦着地,秦惊羽就径直往寝殿走,边走边挥手:“回见回见,慢走不送!”
雷牧歌嘴里答应着,立在原地没动,看着那少年从竹梯上一步一步,慢条斯理爬下来,朝自己清淡一笑,恭敬行礼。
动作轻盈伶俐,小心谨慎,如人一般。
两两对视,少年躬身,垂眸,亦掩住黑瞳中那一抹深浓之色。
“雷郎将,天黑道窄,小心夜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