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阮籍的《咏怀诗》却冒上心头:昔日繁华子,安陵与龙阳。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悦怿若九春,罄折似秋霜。流盼发姿媚,言笑吐芬芳……
桓玄略带戏谑的声音又从背后传来:“我与卿还是第一次同枕而卧。”
不理桓玄,刘柳语气略有不满:“你睡够了就不要来吵我了,我刚睡下。”
“这么勤奋,卿所读何书?”
柳不答话,那人却凑过身子,环住他的腰,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叔惠,见到你我就觉得安心。”口中吐出的气微微扬起耳边的发丝,又落到脸上,痒痒的。
第二日开眼,天已大亮,桓玄早已起身坐于桌上写字。刘柳披好衣物上前,玄笑说:“出门近月,还没给家里寄信,这就托你们送过去了。”
刘柳点头,毕竟是亲家,互相通信很正常。
此时,门突然被推开,一个话,桓玄不悦,问道:“不懂得敲门吗?”
“我急见父亲,预君何事?”男孩反问道。
“湛儿,不得无礼,这是你荆州的桓姑父。”刘柳对儿子说道,这孩子的脾气和自己相差较大,可能是自己无心照看儿子。
刘湛还是第一次见这名声如雷贯耳,在他人眼里极其残酷无情的桓南郡,桓玄擅自挑起与殷、杨的战争,势高震主,建康这边对他有三分畏惧。不过,孩子看看,虽然说他刚才语气不善,但也是一位极其潇洒英俊的男子,不能与他听说过的桓玄重合在一起。
孩子不情不愿地向桓玄问好,桓玄感慨,还是自己的昙亨和桓升听话。
刘柳问他有什么事,他答道:“和殷家小子吵架,不想见到他,今天就不去太学了,望父亲准许。”刘柳懒散惯了,也不想管这孩子,随意说道:“不想去就不去了,在家好好看书。“
桓玄笑了,插口说道:“郎君和他吵架,他也一定不想见到你,为什么会是你避开他,而不是让他避开你?”
小孩沉默,想姑父的话确实有道理,柳可不喜欢自己孩子好斗成性,当即说道:“既为难自己又伤害他人,君子不取。”见父亲如此说,小孩点点头下去了,虽然心里还在衡量父亲和姑父到底谁更有道理。
“为难自己伤害他人”,听者有意,这不是在说自己吗?刘柳看出桓玄的心思,说道:“我随口说的,灵宝别放在心上。”
桓玄尴尬笑道:“我也没在意啊,对了,殷家小子是?”
“殷景仁,仲堪从侄。”
桓玄又沉默,柳又说道:“我领卿从后门走,白天翻墙容易被发现。”
“怎么搞得跟偷情一般?我们还是正门出去,一起去看王东亭,我看谁敢对我下手?”桓玄说道,仿佛经过这一晚上,刘柳给了他莫大的勇气。
对方白他一眼,淡然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跟我走吧。”
与刘柳又至王珣处,他这次不再像昨天一般小心翼翼,直接推门就进去了,本以为里面没人,却见一人正坐在位子上看着王珣。
那背影有点熟悉,桓玄要退出也难,只得硬着头皮进去。听到人的脚步声,那人转头,两人同时被吓了一跳。
“桓南郡下建康,也该打声招呼,好让我备酒相迎!”那人首先说道。
“太傅公务繁忙,怎敢劳烦。”说着,又向那人行礼问候。
桓玄以为坏了大事,被司马道子发现,自己此行算是失败了,旁边的刘柳神色如常,问候完太傅后直至王珣床前,看他的脸色已经好转不少,笑道:“灵宝妙药,东亭可延寿。”
临死之前还能看到这么纠结的一幕,王珣苦笑,招呼桓玄与刘柳坐。
细看司马道子,已无当年意气,在酒的浸泡下,只比桓玄大四岁的他显得沧桑颓废,近年儿子又与自己夺权,诸事不顺,白发渐生,桓玄看着竟觉得无比心酸。
三人坐着,一人躺着,也就叙起家常,桓玄觉得太傅变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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