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整齐有序的脚步声远去,唐子昔才直起腰低声道:“谢谢!”
她知道自己形迹可疑,尤其是当那群禁军的脚步声停在巷口的时候,自己瞬间僵硬的神情肯定落入了眼前这个少年的眼中。若是他随便喊一声,她就完蛋了。那些禁军行事的风格没人比她更清楚,绝对是宁杀错不放过,更别说她本来就是在逃的钦犯。所以她这一句谢是真心实意的。
少年似乎根本没听见她的话,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闷头干活。
唐子昔看着对方的背影恍然大悟,她还以为对方是好心帮她,敢情这个人根本听不见。不过到底还是靠别人无心的掩护才逃过了一劫,她想了想还是转到那个少年跟前比了个手势,然后摆了摆手就打算离开。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现在出去。”
谁知刚走出去没几步,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把毫无心理准备的唐子昔吓了一跳,戒备地回过头,除了那个依旧埋头搬煤饼的少年却没有见到其他人。
她有些迟疑地道:“方才是你在跟我说话?”
少年自顾自将手中的煤饼放进柳条筐,一用力提了起来,抬步朝门内走去。
唐子昔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巷子,又看了看对方的背影,彻底懵了。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最近神经绷得太紧导致有些幻听了。此时少年已经提着柳条筐消失在木门后,整条后巷只剩下她一个人,安静得有些怪异,远处大街上的喧闹声仿佛被一层水纹挡住了,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她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那种如临大敌的感觉,就像是上次她被那片诡异的黑沼泽吸进去后,石洞里那个坐在石椅上的乱发怪人将她撞出山洞之前的一幕。等到她反应过来要逃走的时候已经晚了,身子仿佛被一面看不见的蛛网缠住,无论她怎么努力都动弹不了半分。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一步一步仿佛踏在她的心上,嚓,嚓,嚓。
她的额头开始冒汗,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流了下来,在脸上冲刷出一条条黑白相间的痕迹。
就在此时,一声轻咳传了过来,她感觉周身压力一松,接着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
“咱家还以为是谁,原来是秦公子!”几乎在她倒下去的同时,一个尖细的声音在巷口响起。
“见过伍公公!”一个清朗的声音恭敬地道,那人转过了身。
此时的巷口,玉树临风的秦霜月正对一个佝偻着腰的老者行礼。他不仅表情极为恭敬,连弯腰的弧度都一丝不苟,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太监身份而有丝毫的怠慢。
“使不得使不得!老奴可担不起您这个礼!”伍德嘴上说着‘使不得’,却没有伸手去扶的意思,任由秦霜月行完了礼才展开菊花般的笑容。
秦霜月扯了扯嘴角,一记不轻不重的马屁便拍了过去:“伍公公乃是两朝元老,深得先帝跟陛下的信任,小子恭敬些是应该的。家父也常说伍公公乃是难得的明白人,要小子多跟伍公公学习。”
听到丞相大人也对自己称赞有加,伍德颇为受用地眯起了眼,不动声色地道:“秦公子可是好些日子没进宫了,太子殿下都念叨您好几回了。”
秦霜月心中一动,脸上却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前些日子小子无意间得到了一本残棋棋谱,还请公公转告太子殿下一声,小子解开了这一局就进宫。”
“这话咱家一定带到!”伍德的目光貌似无意地从地上的身躯上一扫而过,笑道,“咱家还有份差事要办,就不打搅秦公子解棋局了。告辞!”
“公公请!”秦霜月同样笑吟吟地行了一礼。
待到伍德远去,秦霜月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缓缓转过身,一步一步朝着倒在地上的身影走去。
就在他离地上的人不足三丈远的时候,那个身躯忽然动了动,接着摇摇晃晃地想从地上爬起来。
秦霜月看清了对方的容貌不由微微一怔,一个箭步冲到对方跟前,伸手扣住对方的喉骨低喝道:“之前的那个人呢?”
眼前是一双惊恐无比的眼睛,脸上黑黢黢的糊满了煤灰,虽然看不清本来的容貌,但是绝对不是一个女子。
这个身材单薄的少年似乎不会说话,只是拼命地指着自己的喉咙,额头上青筋爆出,显然秦霜月并没有留情的意思。少年虽然没有反抗,但是他藏在身后的右拳却越捏越紧,随手都可能冲着秦霜月当头一拳。
“以为装哑巴就没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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