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害死了她们!”青莲无力地靠在对方的胸口,看着那些空荡荡的位置越哭越凶。
搂着她的人正是之前藏进马车的唐子昔,感受到对方濒临崩溃的情绪,她的眼眶也有些湿润,搂着青莲不停地柔声安慰:“没事了,都过去了。”
也是她运气好,以为要暴露的她不仅顺利地瞒过了张家的人,还一路隐藏到现在,除了青莲之外,没有人发现马车内多了一个人。
其实这事说来也算是阴差阳错。因为罗尘的提前安排,张夫人早在出发之前就吩咐所有人将自己的私人物品放在马车内,所以这辆供几位如夫人乘坐的宽敞的马车里堆满了她们的衣裳细软等物,足足码了有小半个车厢,所以藏一个小小的唐子昔根本不在话下。加上几位如夫人进车之后一直在商议何去何从的问题,是以并没有关注那堆包袱里居然无声无息地藏了一个大活人。
青莲发现她的过程倒颇具戏剧性。因为她出身的原因,加上本身话不多,因而自从她进张府之后一直遭受几位如夫人的排挤,所以并没有参与她们的谈话,无聊之下干脆倒腾起了自己的包袱。本来是想看看自己有没有漏掉什么贵重物品,结果机缘巧合地让她发现了包袱堆里对她拼命使眼色的唐子昔。
最后的结果就是,本性善良的青莲不但没有暴露唐子昔,还坐在了那个位置替她挡住众人的视线。
所以对于唐子昔来说,纵使青莲口口声声说是自己害死了那几位女子,但是在她情感的天平上还是偏向这位恩人的。
其实人都是这样,只要是对自己好的人,无论他对别人怎么样,就算他真的十恶不赦、罪大恶极,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会有所偏颇。就好比杀人犯的母亲不可能为了公义杀掉自己的儿子,罪犯的妻子不会因为律法去揭发自己的丈夫。
眼下的唐子昔正是如此,她虽然对那些惨死的女子也感到惋惜,但是对青莲还是讨厌不起来。就算真如张夫人所说,是因为青莲通风报信才导致这些女子横尸野外,可真正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还是她们自己。凡事有果必有因,她们会有今天的下场,说到底也是她们自己一步步造成的。正所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不是这样的。”唐子昔抬手替对方拭去泪水,柔声道:“害死她们的人,是她们自己。你只是自保而已。千不该万不该,只怪她们碰了自己不该碰的东西。”
此刻她的脑子里浮现出黄雨晴说过的一句话,张珏与唐将军密谋造反。
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随着黄雨晴的叙述,她开始不得不怀疑,自己的父帅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丝不臣的心思。因为黄雨晴提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前些日子倪家大公子倪鹏程曾秘密拜访过张珏,谈了什么黄雨晴没说,也许是因为她没听见。但是在倪鹏程走后,张珏在书房待了一整夜,之后就开始安排送家眷出城的事。如果不是西凉国突然来犯,想必为了这些家眷出城的理由,张珏还要煞费一番脑筋。而他身边的这位女奸细黄雨晴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趁张珏外出的时候,偷偷潜进书房拿到了倪鹏程带来的书信,就是之前她在张夫人面前拿出来的其中一封,号称是张珏与唐明儒来往的谋反信件。
唐明儒虽然位高权重、权倾朝堂,但是为人却极为谨慎,这么多年以来,为了避嫌从不私下与朝臣联系,就算偶有书信往来也是通过驿站传送,真正做到了事无不可对人言。但是如今在边疆重镇忽然出现了他的私密书信,这不得不让人怀疑这其中是不是真的隐藏了什么秘密。加上之前在安阳王的陵墓中,苏璟曾提及当年安阳王李佑与唐明儒乃是至交好友,只是因为安阳王后来因为谋逆罪被先帝赐死,所以唐家的人才对这段往事绝口不提。
唐子昔虽然对这这一切都不知情,但是自己的父亲无故与边疆重城的通判私交甚厚,怎么说都是一件犯忌讳的事。
赶路总是枯燥的,尤其是在艳阳高照的时候赶路,就更让人觉得沉闷。不知是因为天气太闷热,还是哭泣太伤神,青莲哭着哭着便沉沉睡去。
本来唐子昔是不打算睡的,一来她昨夜也几乎整夜没合眼,二来这马车的颠簸极有频率,实在太易让人犯困,没多久她就不由自主打起了呵欠,瞪着血丝密布的双眼勉强支撑了一会儿,不知不觉靠着马车的内壁睡着了,很快细微的鼾声便随之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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