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的大皇子。当时她还小,有关这件事的大部分记忆她都没有了,但她永远记得李陵说起大皇子的惨状时,那微微颤抖的身躯以及惊恐至极的表情。这个表情是她第一次在李陵的脸上看到,也是最后一次。
自那以后,幼小的李陵忽然变得乖巧无比,待人更是温和谦逊,唐子昔也就渐渐地遗忘了这件事。直到倪鹏程说她的亲人被皇上打入了天牢,这些已经快被遗忘的往事忽然潮水般涌了出来,让她每每想起都惧怕不已——连当初受尽皇上宠爱的大皇子都没能走出的门,她的亲人能走出来吗?
她看着水中的倒影,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两滴泪珠忽然落了下来,滴在水中荡起了阵阵涟漪。可是现在她被人严密看守着,连脱身都难,更别说赶回洛阳去救人了。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声轻响。
在这一瞬间她忽然就有了主意,对着水中的自己扯了扯嘴角,随着哗啦一声水响,她已经将脑袋伸进了桶里,就这样保持半跪的姿势,许久都不曾挪动。
站在门外等候的浅予微微觉得有些奇怪,心中暗忖:这丫头沐浴怎么半天也没个动静。强忍着推门的冲动唤了一声:“小姐?”
无人回答。
她的心忽然开始不安起来,提高声音唤道:“小姐?”
还是无人回答。
浅予这才真的慌了,不管不顾地破门而入,一眼便见到屋内的情形,冲过去一把拽起桶边的少女,惊怒交加地喝道:“你在干什么?不要命了是不是!”她是真的生气了,她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将她从王府中救出来,为此还牺牲了几个王府的暗线,可不是为了让她寻死的。
此时的唐子昔已经憋得脸色青紫,若是浅予的反应慢得一步,她这口气就再也回不来了。她看着眼前的女子,微微张了张嘴便脑袋一歪晕过去了。
浅予惊呼一声慌忙接住了她。
就在此时,躺在她怀中的少女忽然睁开了眼睛,冲着她诡异地一笑。
……
忘忧楼,三楼。
一个干巴精瘦的老头倒背着手站在门口,看着屋内的那一片狼藉,脸上的肌肉跳了跳,沉声道:“你确定是她们干的?”
“属下看得很清楚,正是他们!”他身后一个蒙面黑衣人躬身,“属下与那青年交过手,此人的锁喉功确实不容小觑。”
“很好!”老头的小眼睛里射出两缕精光,冷哼了一声道,“去把他们的落脚点找出来,记住不要惊动他们,然后立刻回报。”
“是!”黑衣人隐进了黑暗里。
待所有人都走后,老头冲着黑暗中某处道:“看来老夫确实在江湖上沉寂太久了,连一些乳臭小儿也敢在老夫头上作威作福了。”
“那是你优柔寡断,要我说干脆杀了他以绝后患!”随着骨碌碌的车轮声,一辆轮椅从黑暗中冒了出来,车上那位生着一双三角眼的中年男子,居然是‘死而复生’的宇文颉。此时的他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但是确实活生生的宇文颉无疑。
老头冷哼了一声道:“你倒是干脆果断,结果呢?还不是跟丧家之犬一样跑来求我!”
宇文颉嘿嘿笑了一声,丝毫没有动怒的意思,道:“范青阳,这些年那些事情你也没少参与,现在想跟我划清界限,晚了!我告诉你,现在咱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活不成你也跑不了。你认为,若是让十王爷知道了,他会留你的性命不成?”
范青阳有些厌恶地看了他一眼,皱眉道:“宇文护一生光明磊落,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卑鄙无耻的东西。”
宇文颉摸了摸鼻子,一脸无辜地道:“我也想知道,我这么卑鄙无耻的人怎么会摊上这么一个大公无私的爹。当初若不是他‘成全’,又怎么轮得到我这个外戚做质子。好了,咱们也别互相揭短了,还是说正事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安排我跟北宫泰见面。”
“你?”范青阳瞥了他一眼,目光特意在他的腿上停留片刻,一脸不屑地道,“就算我能安排你们见面,你去得了吗?”
宇文颉装作沉吟的样子,摇头晃脑地道:“是有些不好办,我这个废人确实不太方便亲自去见他,既然如此……”说到这里他诡异地笑了笑,朗声道,“你出来吧!”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忽然从他背后冒了出来,冲范青阳拱手道:“范管事,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