萄与司晃在校场玩性正酣。邝毓特意给他们配了小弓,给两人一人背了一代箭筒,里面插着二十支圆头的箭羽。两人各自练了一会儿,小葡萄毕竟是才能下地没多久,率先体力不支,坐回廊上休息。
就见邝毓收了操朝他走来。
“邝校尉你方才百步穿杨,可太英武了!”小男孩对人的喜爱真是非常简单纯粹了。姜玲珑不在,他周围空气里没有那种置他于不顾的黏腻氛围,对邝毓的态度也好了起来。又因着谷悍难见神射手,对他多了几分崇拜。
“王上过誉了。”邝毓在他身边坐下,姿态随意,但言辞仍旧恭敬。
“我听说你们时常野练,下次能带我一起吗?”可能是出于期待,也可能是他对这个夜里出入翠峦殿的“侄女她爹”心理上其实已经太过熟稔了,又或许是邝毓当他暗卫时两人关系就挺亲切,反正司峥自己也没意识,他每每朝着邝毓说话都用了平语,不太介意尊卑和规矩。
可邝毓以前就是这么恭敬,甚至有些疏离地对待他的吗?
“王上想去,下次微臣提前告知便是。”他浅笑一下,见孩子满意点头,才说,“王上可当真想好了?”
“想好什么?”司峥一下没反应过来,正乐呵呵地笑问邝毓呢,却对上他清冷坚毅的眸子。
眼中是微凉的温柔,不具攻击,不带试探,却有三分审视。
很像他做错事时,摄政王看着他的样子。
司峥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退位一事。
他就想和玉兔姐姐一起生活,既安心,又开心,而且玉兔姐姐也很支持。天子尊荣对他来说真的不值一提。
司峥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王上,可知你选择安稳度日的同时,放弃了什么?”邝毓声线迷人,哪怕语气有些冷淡,却还是温着暖意的。
“还能是什么,王权富贵,我不稀罕。”
邝毓听他说完,并未立刻说话,等了片刻,似乎是斟酌了一番,才开口,“王上可有心爱之人?”他轻声说,语气并未有所责备,反而是有些稀松平常,“王上放弃荣华富贵的同时,可知自己也放弃了守护珍视之人的权利?”
又是一阵沉默。
司峥似乎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心虚地不再说话。
“她能舍命救你。”邝毓这才道出心中那一丝不满,“你呢?若有一日她有什么不测,你能拿什么救她?”
“我累了。”司峥故意不作回应,借口要走,“我回宫了。”一双小腿立起来,就啪塔啪塔地跑远去找还在练习的司晃。
“稚子无知,”梁上忽然传出了声,司贤翻身下来,坐去邝毓身边,“同他计较作甚。”
“事关珑儿,便是踩着路上的石子都要计较。”邝毓理所当然,“何况是一国之君。”他偏头瞥了眼司贤,“谁让我最宝贝她。”
“嘿。”司贤对他的蹬鼻子上脸忿忿不平,“我才最宝贝她。”
两人对视,电光火石之间互不相让,僵持片刻,都笑了。
“你最好是。”
他们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