珑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她确实出入福如楼多次,顶楼门牌也在她身边擦身而过数次,每每被掌柜的喊下楼,她既没留意,也没做它想。
“我去一次福如楼。”她匆匆告辞,转身却被人一挡。
“你带他一起吧。好有个照应。”苏瑾瑟笑笑开口,眼里温柔。
哪里来的高壮男儿,姜玲珑抬头去看,却喜上眉梢,“瑾僩!你没事啦!”
“夫人。”苏瑾僩作了一揖,也是满面笑颜,像个阳光大男孩般朝着她笑。
“夫人,”边上苏瑾瑟也瞧着没来由地乐了,又对姜玲珑说,“夫人喊家弟名讳,若不喊我瑾瑟?莫不要生分了呀。”
姜玲珑笑着应声,拉着苏瑾僩就往外跑。
直到两人出了视线,苏瑾瑟才垂目,抚了抚小腹,合上门回房里去了。
苏瑾僩在外驾车,车辇里就姜玲珑一人坐着。她才得以敛神,显出愁容。她对梁王恨意不假,杀心不减,因着谋反的罪名,邝毓连下葬都不能入墓园。可手上能用的人却只有唐慕枫,侬语,苏瑾僩和寥寥几个幸存的暗影同侍卫。纵使梁王的暗影也元气大伤,又如何能与锦衣卫同护城军抗衡?更不要说他一国之主,手上还有千军万马。
思来想去,只有去谷悍找迟缓。
可她若是一走,邝毓这些年辛苦积累的家业和这些家丁们势必被梁王为难报复。若是带着所有人一同去谷悍,又声势太大,会打草惊蛇。
实在是两难。
虽不知这齐霄阁究竟是什么名堂,苏瑾瑟又说阁主是六道人士,她想不明白这其中与邝毓又是何关系,但在风口浪尖敢于挺身的,该是同道。说不定,齐霄阁会成为扭转局势的关键。
车子在福如楼外停稳,姜玲珑等瑾僩一起,进了福如楼,也不管掌事问好,直接往楼上而去。掌事一路跟着,找不着机会说话。
楼上哪有牌子,整整一层,门户大开,人去楼空。
“这楼上不是有齐霄阁吗?”姜玲珑这才想起来问掌事。
“哎哟,夫人,方才就想同您说啦,奈何您脚程快,小的这跟不上呀。”掌事这才得了说话机会,“阁主今儿一早就搬走啦。”
“那,那位叫三三的,可有留话?”
“有!有!”三三管事临走前可是打赏了好些银两,让他再三记住传话,“说是时局不稳,给您派了个护卫,提着挽联一同去了府里。”
姜玲珑一顿,迈步下楼,“瑾僩,咱们回府罢。”
见她要走,掌事的又拦了下,再三解释,望夫人莫要怪罪,王上都定了罪,他还有一家老小,实在不便前去吊唁。姜玲珑停了步子,朝掌事宽慰,说是掌事有心了,若对邝毓诚心,便将福如楼继续打理妥当便是。如今邝毓家产尽数归了自己,梁王也没了由头抄家灭业,不会轻易找上麻烦的。才同苏瑾僩出了楼去,往回赶路。
难怪齐霄阁敢送挽联来,原来是一早有了退路。
姜玲珑希望落空,却又觉得怪不得人家。好歹还给送了个人手过来。只不过是他们没成想,这送来的护卫贪生怕死,送了花圈便溜之大吉,不淌这趟浑水了。
她在车辇里沮丧,可车停之际又给自己打了气,面上挤出神采,才掀帘落车。
人刚到门口,橙月就跑着迎上来,拉着姜玲珑,神神叨叨,“主子,来了个生人,会武的,男的,说是齐霄阁派来给您当贴身护卫的。”
姜玲珑听了也不算提起多少的劲,毕竟只是多一个人手而已,又能如何呢?还不是要决定是否放弃邝毓的心血,是否要往谷悍而去。她应了一声,还是随橙月往前厅走,既然人并非贪生怕死,来了总要接待,多一人有一人的力。
“主子,您可当心,这人模样不好,有些吓人的。”橙月在边上还在说着什么,姜玲珑却是又在盘算去不去谷悍,或是有什么可以避梁王耳目的办法。“主子,就是这人。”
橙月见她还在走神,便推了推姜玲珑,指了指面前。
她回过神来,去看那男子。昂藏七尺,孔武有力,姿态挺拔,看起来就有一副好身法。视线再往上移,却见到一张带着刀疤的脸——姜玲珑险些没惊呼出来。
“小的乌骓,”来人嗓音沙哑,目光炯炯有神,以跪姿抬头注视着她,“是齐霄阁派来的。任凭夫人差遣。”
“你随我来。”姜玲珑咬住牙根,免得自己表情失控,倒看上去有些气呼呼恶狠狠,转头就往后院书房的方向走去。才走两步又停下,支开橙月,“橙月,你去看看禾大夫那边可还需要什么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