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少时记忆。
他记得小时候他就问父亲,为什么别人家褐梁红字,气派热闹,而自己家却打扮得像个灵堂,冷清单调,这一黑一白是禁色,伙伴们都说是家里死了人才用的。而老人家听过不过是莞尔一笑,不当回事。只说,世上难事莫过于黑白分明,此般正好。
他又往后退了几步,好看清整个大门。
城南街上,这白墙黑梁,只有他这一家。复又去看那匾额,“邝府”二字苍劲有力,分明是拓了他的笔迹。禁不住,嘴角舒笑,“哪像灵堂,不过是利落刚正的严宅而已。”瞧了好一会儿,他才举步欲入,发现了站在厅前的姑娘。
她有点局促,似乎是怕货不对版,又有点期待,觉得自己的心思该是用对了地方,直勾勾瞧着自己,眼藏星光。
“你喜欢吗?”她怯怯开口,“我给抢回来了。”
他闻言,笑意更甚,朝她快步而去,在她额头狠狠落了一吻,“郡主大人,抢得好。”
边上唐慕枫见状觉得自己已然成了透明人,便干咳一声,说去门外车辇候着,急匆匆地避开了。
邝毓知道姜玲珑害羞,见人走了,才一把抱起她原地转了几圈,闹够了才舍得放下她,手指还在她鼻尖轻轻一勾,心情愉悦,“夫人厉害了,长本事了,会抢东西了。”
姜玲珑早把他方才在门外时的惊喜和不可置信牢牢记在心上,“你刚刚可是都看呆了啊。这抢得值。”她跟着他一起笑,趁着开心劲,对他祝贺,“生辰快乐,邝毓。欢迎回家。”
她眼前的男子眸色沉沉,似有银河隐隐闪烁,朝她轻柔应着,“谢谢你,珑儿。”
她见他眼眶有一丢丢薄红,赶忙趁他情绪还没完全起来时打断,挽着他胳膊兴高采烈,“我家夫君丢了的东西,我们往后一件一件找回来。”
邝毓一副服气模样,对她摇头,嘴角始终带笑,“夫人这份礼,够沉,够厚。走,我带你看看,你夫君的家里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以后一一布置起来。”他便任由她挽着,带她进出院落,沿途听她邀功,说都是问了唐慕枫,按着样子恢复的。
这一圈下来,最终两人坐去了院里,和着蛙鸣,相依相靠。
“你知道这个马屁精,起初还让我找梁王,说这是梁王所赐,他做不了主。”姜玲珑有声有色同他说着经过,“结果见了令牌,二话没说,当下就撤了家眷,搬回他自家宅子去了。”她说完还恨恨,“我本来也可以和他们商量买了这宅子,可梁王当初抄了邝家,他们本就是明目张胆强取豪夺。就觉得坚决不能和梁王的爪牙谈条件,非得同样抢回来不可。”
他抚着她的发,听得认真,却似是而非地说了句别的,教姜玲珑听了心下一虚——“珑儿,别离开我。”
空气中又一瞬沉默,可紧接着她又回了兴致,“瞎说什么呢,离开,我能去哪儿?”
“你现在有家人了。”他说的稀松平常,姜玲珑被他扣在怀里也见不到他此时的眼中模样,“凡事,也要为疼你的家人想想。谷悍那三位世子,是真心待你。”说完,他又在她头顶落了一吻,带走了些许她的发香,“知道了吗?”
姜玲珑一时无语,只是将他抱得更紧些,在他怀里点了点头。月色皓皓,虫鸣诀诀,有情人心思深沉,微风无声,是夜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