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北部的宁寿宫,这里的灯光明显地亮多了。当李鸿章跨过衍祺门,进人养性殿前院时,眼前一阵目眩,此处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跟在李莲英的后面,李鸿章一直走进暖阁,在门帘外站定。
一会儿,李莲英掀开帘子,对门外的李鸿章:
“老相国,太后叫您老进去。”
李鸿章迈进门槛,肃立站定,然后跪下,摘掉饰有大红珊瑚插着双眼花翎孔雀毛的帽子,将它放在一旁,毕恭毕敬磕了一个响头。再站起,左手捧着这帽子,向前迈进几步,来到太后身边,又跪下,将帽子放在手边的地砖上,用带着浓厚庐州口音的官腔喊道:
“臣李鸿章叩见太后,祝太后万寿无疆!”
“起来吧!”
慈禧轻轻地了一句,又对着站在门边的李莲英吩咐道。
“给李中堂搬一张凳子来。”
“谢太后厚恩,臣不敢坐。”
李鸿章并没有因慈禧的格外眷顾感动得热血奔涌,对此,他早已经习惯了。李莲英很快亲自搬来一张精致的梓木方形凳,放在李鸿章的旁边。李鸿章还是不敢起身。
“李鸿章,你是年近七十的四朝老臣,今夜又不是平时的叫起,话的时间可以长一些,你就坐着慢慢吧!”
对此早已经习惯的李鸿章,被太后这么一劝,便站起身来,将双眼花翎大红珊瑚帽端端正正地戴在头上,然后大大方方地在梓木方凳上坐了下来。
“李鸿章,你是要跟我水师的事儿吧,你吧!也就是你们,知道吾家事便是国事,还记得哀家!”
慈禧这般看似委屈,实则是在告诉李鸿章,户部那些人办的事,她知道了,等需要的时候自然会去给他撑腰的,
“臣是要向太后禀报另一件事。”
太后话里的意思,李鸿章岂能没听明白,心知太后无意,至少现在无意为水师撑腰,因为原因很简单——翁同龢讲到子上了,户部没钱,若是给了水师,那园子也就不用修了,那颐和园可是太后用来作为颐养天年的地方,虽太后压根就没有颐养天年的心思,可修个园子,不单是要做的文章,平日里也能到新园子里散散心不是。
明白了太后想法,李鸿章自然不会给太后找不痛快,更何况,他今天来这,确实不是为了给北洋海军要银子,那银子还需要徐徐图之。
还是李鸿章聪明,见其没给自己添为难,慈禧便满意的头。
“哦,那是什么事,李鸿章,你吧!”
“这不,总督朝鲜的袁世凯从汉城打电报到天津,驻朝日使易人,朝鲜官府所推“防谷令”禁止谷物输出禁令,已由商事化为外事,日使更动言相威。”
“这东洋人可真是的,不就是些米谷吗?犯得着这么大动干戈吗?”
天天盼望着这国局能清静些,也能享上两天清福,可谁料想,就没有那天是安生的,内事倒是不怕,忧的就是这外事,三十年前随先帝北狩的经历,早在慈禧心里留下了阴影,自然不愿意外事徒生是非,便直接打断李鸿章的话。
“回太后,东洋这些大办洋务,人丁自农村流入城市做工,东洋米价日高,其厂主以至于粮商皆愿购价廉朝鲜米,供工人为食,所以日人极看重此事。”
李鸿章与洋人打了多年的交道,深知洋人的脾性,这东洋人处处学着西洋人,那做派倒也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这东洋人这些年处处学着西洋人自然少有教化,所以才会在这事上大动干戈。”
他不想触慈禧的兴头,只能顺着她的话回答。
其实,慈禧的头脑很清醒,她也知道这和东洋人有没有教化没关系,可她喜欢听这话,至少这话听起来让人觉得舒服,这天朝上国的体面还在。
“袁世凯有没有,东洋人提出了些什么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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